安子常也跟着从里屋出来,抬头听见杜恒雪的话,忙笑道:“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几挑裙子而已,咱们一天做件新的都不算什么。”
诸素素听了,得意地冲杜恒雪眨了眨眼,笑道:“知道了吧?我眼下有护身符,不怕肥!”
杜恒雪抿着嘴笑,跟诸素素分了宾主坐下,闲话几句,就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诸素素听了很无语,半晌才点头,自嘲地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吧。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竟然忘了,我根本就没有做好人的资格。”
她想办义诊,也是想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她自问不是一个好人,坑人的事儿做了不少,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有了身孕,才很有些患得患失,生怕那些不好的报应,都报在自己孩子身上……
安子常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见诸素素满脸失望的样子,就安慰她道:“你别想多了。你是郎中,治好了病人就是福报,又何必钻牛角尖,认为收了银子就是抵了功德福报呢?那神佛还要受飨香火呢……”
诸素素叹口气,道:“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了,反正也只是开始试一试而已。既然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就算了吧。我虽然想积福,但是更不想惹麻烦。”
杜恒雪点点头,赞道:“这样最好了。我们能治好别人治不好的病,已经是极大的功德了,何必拘泥呢?”
见杜恒雪都这样说,诸素素更无所谓了,笑着道:“行啊,我很好说话的。有错就改嘛,没事的。”
说完医馆的事,杜恒雪就要告辞离去,安子常站起来道:“我也有些事,出去一趟。”就跟杜恒雪一起出了二门。
一路上,安子常仔细问起杜恒雪有关那求诊的妇人的来历。
杜恒雪记性极好,过目不忘,就把那妇人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这一次,连那妇人的住处都说得清清楚楚。
安子常沉吟道:“既然是有备而来,我估摸着那住址不一定是真的。”
杜恒雪道:“我们也派人去打听过,就算不是真的,但也是在那里住过几日。”又道:“他们一家在南城是老住户了,一定是在南城没错的。”
安子常有了主意,对杜恒雪道:“这事你别管了,让我来处理。”
杜恒雪咂舌,道:“还要怎样啊?那人已经灰溜溜地跑了,哪里还敢再来?——就放过他们吧。”
安子常冷笑一声,道:“雪儿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他们从容布局,到时候再来惹事?”
杜恒雪低低地“啊”了一声,道:“真的有这么严重?”
安子常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目送她出去。
杜恒雪一走,安子常就直扑军营,逼着内城护军跟他去扫荡“南城”,捉拿敢去他夫人医馆闹事的一干“罪人”!
内城护军统领很是头疼,但是安子常不仅位高权重,而且以前是他的老上司,他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安子常的话却不敢不听,再说安子常气势汹汹而来,就算惹了事,陛下也只会找他的麻烦,不会跟自己相干,想到此,就索性给安子常卖一个人情,道:“安国公,谁那么大胆子?敢太岁头上动土?!咱们去南城抄他丫的!”说着,点齐数百个彪悍的护军,骑了快马,气势如虹地奔向南城。
长安的南城是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各种偷鸡摸狗的人也多。
安子常带着内城护军快马而来,头一个就扑向那张李氏的住处。
果不出他所料,那张李氏住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这种人,绝对是狡兔三窟,就算住在南城,也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住处的。说不定,早就逃出长安城了。
不过安子常不肯善罢甘休,骑在马上,命人把南城的各个里正和小官儿都拘了来,毫不客气地道:“本公爷接到举报,说你们这裏有人正谋划要对付我夫人的医馆。”说着,举起鞭子往空中抽了几下,对着围观的那些人恶狠狠地道:“我今儿就在这裏候着,若是有知情不报者,今后就别想在这南城混了!敢算计我夫人,摸摸你们腔子上有几个脑袋!——给我搜!不把这裏搜个底儿朝天,你当我安子常杀人如麻的名声是白拣来的!”
安子常当年在前朝就是大将,是尸山血海里一路杀过来的,大齐的江山,若不是有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到手。
内城护军便一声喊,抄着家伙,在安子常指定的一些人家里翻检起来。
穆夜来正在屋里照料石姨娘,听见外面有喧哗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见一群如狼似虎的内城护军冲进来,将她和床上的石姨娘抄起来,扔到门外的大街上。
等这群人走了之后,穆夜来和石姨娘回到屋里,才发现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这些护军抄走了,顿时欲哭无泪,瘫坐在地上。
过了许久,外面的人声渐渐远去,石姨娘才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你收手吧,咱们斗不过他们的……你姨娘我老了,只想多活几天,没肉吃就没肉吃,我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