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泰及慌慌张张从裏面出来,对安子常躬身道:“安国公劳烦了。”
安子常点点头,自己上了马,对萧泰及道:“你会骑马吗?”
萧泰及尴尬地笑道:“当然会,当然会。”说着,也翻身上了自家的马。
两个人一路快骑进了皇城。
安子常是国公,有永昌帝给他的特许令牌,再说他也认得几个人,这些人见是安国公带着萧士及的亲弟弟过来,也没有为难他们,挥手放他们进去了。
来到天牢裏面,牢头笑道:“想不到柱国侯的人缘真不错,太子走了没多久,吕郎将就来了,还在裏面没有出去呢。”
安子常知道吕大郎是跟着萧士及南征江陵的副将,想了想,就没有进去,在门口暂且候着,等他们在裏面说完再说。
萧泰及不明端倪,悄悄问道:“安国公,咱们如何不进去?”
安子常淡淡地道:“等一等吧。”
萧泰及不敢再做声,只好耐着性子等在安子常身后。
萧士及的牢房前面,跪着泪流满面的吕大郎。
“将军,他们居然这样对你!”吕大郎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眼里英明神武的将军,居然如同狗一样被关在一个低矮的精铁笼子里。
萧士及淡然一笑,道:“这裏多好,多安全,不怕有人闯进来。”
吕大郎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了,你刚才说的事,我自有计较。你……和我们的人说一声,等着陛下的旨意吧。我估摸着,他们不会派我去秦州了。”萧士及凝神对吕大郎分析道。
“啊?!”吕大郎大吃一惊,攀着那铁笼子的栏杆道:“这怎么行?!明明突厥人最忌惮的就是将军您啊!”
萧士及笑了笑:“你太抬举我了。没有我,霍国公和平乐公主还是将突厥人挡了一个月。再坚持坚持,突厥人带的战马支持不了这么久的。你设法给霍国公他们传信,让他们派人截断突厥人的补给线。——突厥人有个习惯,就是赶着牛羊马匹征战。牛羊就是他们粮草,马匹就是他们的坐骑。对突厥人,要狠得下心,烧光他们的补给线,或者抄他们的后路,去他们的部落里烧杀劫掠,一个不留!”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很是发狠。
吕大郎听得心裏发颤,更加崇敬地看着萧士及。
这些事情,从萧士及嘴裏说出来,好像很容易。
可是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知道,这些简单的事情要成功做出来,有多么地不容易……
截断补给线容易,但是对现今的大齐部队来说,要冒着全部人马牺牲的准备,才能截断对方的补给线。因为突厥人的行动能力太强大了,往往你还没有靠近他们的补给线,他们就已经回头杀了过来,最后只能跟敌人同归于尽才能完成截断补给线的任务。
当年唯一例外的,只有萧士及曾经在漠北能够带着一队精锐骑兵穿梭在突厥人的补给线上,神出鬼没一般将对方的牛羊马匹全部烧光,又能全身而退。
这样的战术,需要的是勇气和毅力,还有不逊于突厥人的快速反应的能力,没有任何取巧的地方。
吕大郎眼里发红,强忍着泪水道:“将军,你发个话,我们兄弟都听你的!”
萧士及的神色严肃起来,他扑到笼子前端,也抓着精铁栅栏,厉声道:“你们要活着!现在这个时候,你们要尽可能地活着,听见没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一次,你们有种就把我萧士及整死。
如果整不死,等我出来,就该你们死……
萧士及在心裏默默发誓,更紧地抓住了面前的精铁栅栏。
吕大郎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他用袖子抹了抹脸,膝行着退回几步,对着萧士及磕了几个响头,站起来,大步离去。
安子常在门口看见吕大郎走出来了,对他淡淡点头。
吕大郎对他颔首行礼,就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安子常看见吕大郎红红的眼睛,似乎刚哭过一样,想了想,对萧泰及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在这裏等你。”
“安国公不跟我一起进去么?”萧泰及看着天牢里一派肃然的气氛,有些胆怯。
安子常摇摇头。如果他没有猜错,萧士及应该是被太子锁到精铁笼子里了。——他不想进去,让萧士及感到难堪。
萧泰及见安子常不愿意进去,只好自己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看看萧士及坐在一个精铁笼子里,忙飞扑过去,攀着精铁栅栏低声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啊!就两个女人而已,你把她们娶进来杀了都行,何必要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萧士及眯着眼睛看向萧泰及,沉声道:“陛下赐婚的并嫡,你敢杀了她们,可是比抗旨更严重。你不知道吗?”杀了那个女人的结果,他还是要被关到这个笼子里,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萧泰及哑然,在萧士及面前劝了半天,萧士及都懒得理他。
萧泰及没有法子,只好垂头丧气地出去,跟安子常离开了天牢回家去了。
永昌帝和太子将萧士及关了十几天,他都不肯松口,依然不肯接受陛下赐婚的并嫡。
永昌帝下不来台,又不肯就此罢休,便下旨贬萧士及为长安南城城门的看门人,即日上任,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