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冠军默默地坐在书桌后面,看着桌上的书本不说话。
迟老夫人看见儿子又犯了左性,又着急,又生气,但是更怕逼紧了儿子,只好道:“你也别急,让为娘帮你去套套口风。”
迟冠军惊喜地抬头,问道:“真的?娘,您真的帮我去求亲?!”
“求亲?!儿啊,你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啊!”迟老夫人真是痛心疾首,就差去哭祖宗了,好好的儿子,遇到一个女人,就神魂颠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娘,只要能娶得杜娘子为妻,我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迟冠军一想到杜恒霜的样貌,脑子完全就糊了。这个世上怎会有这么美貌的女子?!
迟老夫人叹口气,坐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道:“你跟杜娘子,难道私下有什么来往不成?”不然怎能把自己儿子迷成这样?但是想到杜恒霜的行踪,又觉得不可能。她们明明来定州不久就去了秦州,根本就没有机会跟自己儿子有来往,而且她们一来,自己一家人就住到外院,再也没有进过内院。
迟冠军张了张嘴,仔细回想杜恒霜的一颦一笑,还有那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对迟老夫人道:“娘,杜娘子见过我,还对我笑了笑。——她心裏一定有我。”
迟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有心想说儿子在发白日梦,但是看见他一副入迷的样子,又不忍心打击他,只打算见过杜恒霜之后,就马上找地方搬家。
“你等着,我去求见杜娘子。”迟老夫人起身回自己屋里,命自己的丫鬟找了几样礼物出来,放在捧盒里,向二门上去了。
杜先诚刚走了,杜恒霜在跟杜恒雪说话,听说那位借住在这裏的迟老夫人求见,杜恒霜要想一想,才想起来这人是谁,不由皱了眉头,道:“他们还没搬走啊?”
知数笑着道:“因夫人没有回来,我们就混着没说。不过,他们应该快搬走了吧。奴婢听说那迟老夫人,正在给她儿子寻媒婆谈亲事呢。”
杜恒霜不想见这些不相干的人,就淡淡地道:“跟她说多谢了,就说我刚回来,还没歇过来,不见外人。”
知数点点头,她也不认为杜恒霜有必要见这个迟老夫人,不过那个迟公子……
知数想了想,还是上前附在杜恒霜耳边道:“那个迟公子一直向我们的人打听夫人什么时候回来,还打听夫人的所有事情。”
杜恒霜面色一沉,回头看着知数正色道:“这种登徒子一样的人,你们还能容得他住在这裏?!”
知数的脸一下子红了,忙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夫人,是奴婢考虑不周,请夫人责罚。”
杜恒雪忙咳嗽一声,往屋里努了努嘴。
杜恒霜回过味来,看见满屋里下人惊慌的神情,窒了窒,连忙把知数扶了起来,笑着道:“刚才是我说重了,你别在意啊。”算是跟知数道歉。
知数更加手足无措,忙道:“夫人别这么说,这事是奴婢不对。因觉得他很快就要搬走,就没有多想。”
杜恒雪也道:“姐姐,他们本来就是要搬走的,知数大概也是不想多惹是非吧。再说我们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恒霜明白过来,笑眯眯地道:“雪儿你越发干练了,你这个样子,当家主持中馈,可是比姐姐都强呢!?”
“姐姐又拿我打趣!”杜恒雪不依地过来跟杜恒霜打闹。
知数忙给屋里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便倒退着出去了。
杜恒雪见屋里只剩她们两人了,才轻声道:“姐姐,咱们跟这家人不熟,若他们是小人,惹了他们倒是不好。”
杜恒霜倒是一笑,摇头道:“这话既对,也不对。难不成如果他们是君子,我们就可以得罪了?”
“那是自然啊。”杜恒雪抿着嘴笑:“俗话不是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吗?”
“可是这个世上君子本来就少,还人人都道他们好欺负,所以君子就越来越少。”杜恒霜淡笑道:“我倒是宁得罪小人,也不愿得罪君子。”
杜恒雪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姐姐说的有道理。”
杜恒霜反而大笑,道:“雪儿别听姐姐胡诌。雪儿说得对,比姐姐会做人。姐姐就是太不会做人了,所以才闹得如今的下场。”说得倒也坦然,并没有自怨自艾,觉得天要塌了她活不下去了。
杜恒雪撇了撇嘴,拉着杜恒霜往屋里走,一边道:“姐姐别这么说。姐姐如今比谁差?不就是少个男人吗?——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是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逗得杜恒霜咯咯地笑,跟杜恒雪进屋里去了。
迟老夫人在二门上等了半天,才等到杜家的大丫鬟知数。
“迟老夫人,我们夫人说,多谢您的好意,但是她刚回来,乏得很,刚刚歇下了,您还是请回吧。”知数福了一福,彬彬有礼地道。
迟老夫人有些惊讶,没想到杜恒霜居然这样大模大样,心裏本来对她印象还不错,这下子立刻坏了一半,讪笑着道:“夫人不是昨儿就回来了吗?怎么还没有歇过来?”她是长辈,主动来见杜恒霜,对方居然托辞累了,不肯见她!这样的女子,怎堪为良配?!
知数扬了扬眉,没想到这个老夫人这样没有眼色。是,夫人是昨天就回来了,难道歇一晚上就能歇过来?从秦州到定州,坐车也要好几天呢。在车里摇摇晃晃,整得人都要散架,这老妇人居然还在挑刺儿!
知数沉下脸,淡淡地道:“是,我们夫人矜贵,这一次着实累得很,要歇好一阵子才能歇过来,老夫人您还是请回吧。——哦,对了,还有,你们家到底什么时候搬啊?这都快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