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想到这裏,又想到夏侯元的家世,不由自失地笑了笑。
萧士及怎么可能跟夏侯元比呢?
一个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嫡子出身,家族里长辈无数,个个都不一般,他在家族中人呵护下长大,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萧士及的家人……
不说也罢。
杜恒霜收敛心神,笑着宽慰夏侯元:“小王爷太妄自菲薄了。婚姻大事,本来就非同小可。听长辈的,总比自己四处乱撞来得好。”
夏侯元听了更加难受。到底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样上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起身道:“好了,我不耽搁你收拾东西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长安?——说个日子,咱们两家人一起上路吧。”
杜恒霜送他出去,一边问道:“你们也要去长安?”
夏侯元点点头:“我要带无双去长安,还有曾祖母,她很多年没有去长安了,说今年要去长安过年。”
杜恒霜听说夏侯无双和夏侯老夫人都一起走,就没有推脱,跟夏侯元商议好,十一月初的时候就动身,这样到了长安,还有将近一个多月的时候可以为过年做准备。
夏侯元的心情好了一些,高高兴兴地应了,回去吩咐家下人等收拾东西去了。
夏侯无双自从知道跟崔五郎定了亲,就天天在家发脾气,摔东西,将夏侯老夫人惹恼了,命人把她关到祠堂“败火”,说等火败光了,再放她出来。
夏侯元心疼妹妹,每天都要亲自去祠堂见见妹妹,陪她说说话,给她带些吃的,或是玩的东西,才让夏侯无双渐渐安静下来。
进了十月,长安城满城金桂飘香。
萧士及从宫门值勤回来,先去值房交托差事。
他在两仪殿和内宫的宫门口才站了两个多月的岗,官职就已经升了三级了。
他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个位置,不过是用来磨一磨萧士及的锐气的。陛下和太子,还是会用他的,所以大部分人都对他很是客气。
他虽然还是在宫门口站岗,但气势硬是比别人都高出一截。
从值房出来的时候,萧士及和同僚裴参将撞了个正着。
裴参将是士族裴家的子弟,但是不像别的裴家子弟喜爱文墨,他只爱舞刀弄枪,所以后来从了军,一直走的是武将的路子。
不过也因为是士族子弟,家里人舍不得他上战场,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军功。他的参将职位,还是陛下看在他的尚书伯父面上封的。
裴参将最敬重像萧士及这样靠自己本事升上来的寒门庶族的子弟。以前他没有机会跟萧士及结交,这一次萧士及正好调到宫里,裴参将可算逮着机会了,以他自来熟的性子,很快就跟萧士及热络起来。
“萧兄,下值有事吗?”
萧士及摇了摇头:“去讲武堂看看,然后回家。”
讲武堂是萧士及自己出钱办的学堂,专门给那些阵亡或者伤残军士的孩子们办的,教的东西除了识字以外,都是行军布阵、习箭练武之类的东西,也就是专门培养武将的学堂,在大齐还是头一遭。
因收的那些孩子都是家境贫寒的,并没有人出束修,萧士及几乎把家产都拿出来了,全投在这个学堂上。
裴参将嗐了一声,摇头道:“你也不用天天去吧?来,咱们去喝酒。你知道吗?咱们的同僚胡参将今日纳小,请大家去喝喜酒呢。”
萧士及愕然,道:“你也去?”他收到请帖了,但是觉得这种事挺无聊,又不是成亲娶老婆,纳个小也要摆酒,真是闲得……
裴参将笑呵呵地道:“干嘛不去?我跟你说,说不定今日有好戏看呢!”
萧士及无语地摇摇头:“纳个小,难道还唱戏啊?”
“差不多,差不多,哈哈哈哈……”裴参将笑着,硬是将萧士及拉到胡参将家里喝喜酒。
萧士及无法推脱,只好跟他一起上门喝喜酒。
幸亏先前他接到帖子的时候,就让萧义送了礼过来了,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空着手上门喝喜酒。
来到胡家外院的喜堂里坐下来,萧士及抬眼瞧了瞧,见大部分都是他们在宫里的同僚,倒也熟悉,就跟大家点点头,打了招呼。
因萧士及在禁军护军裏面一向独来独往,很少跟人来往,他这一趟过来坐席,倒是让很多人惊讶,纷纷过来给他敬酒。
胡参将穿着新郎官的衣裳出来一看,得,风头全让萧士及抢了。
不过他也不生气。萧士及这人多难请啊,今儿竟然来他的酒席做客,那是给他面子。别说只是抢了他的风头,就算是抢了他的女人,他也不生气,照样笑嘻嘻双手奉上。
“新郎官出来了,大家都去敬新郎官儿吧……”萧士及抬眼看见胡参将笑眯眯地走过来,忙站起来打招呼。
今儿来的人都是同僚,彼此都十分熟悉,见正主儿来了,都一哄而上,轮着给胡参将敬酒。
胡参将三十多,一张圆脸,微胖的身材,脸上有些髭须,眉浓眼大,看人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威风的。
“我说老胡啊,你今儿可是新郎官儿,怎么不把小嫂子叫出来给我们瞧瞧?别藏着掖着,这裏谁没见过世面,快叫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裴参将趁机取哄。
旁边的人喝了酒,也都酒盖住脸,趁机要求胡参将把他新纳的小妾叫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也是大家知道这是纳妾,不是娶正室。不然没人敢对正室这样放肆。
胡参将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再加上今天心裏实在高兴,就笑着道:“那就让小柔出来给大家瞧一瞧。小柔不懂事,如果有失礼的地方,大家都包涵。”说着,命人去把他新纳的小妾小柔叫出来。
没过多久,两个婆子簇拥着一个穿着淡绿衣裙的小娘子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她头上并没有蒙盖头,倒是珠围翠绕,满身贵气,相貌生得也不错,很是漂亮美貌的一个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