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下了轿子,看着这个比一年前更加精致轩敞的正院,对萧士及笑道:“你可是想好了?我这一进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是自然!”萧士及点点头。
“你既然接了我回来,可记住了。再有下次这样的事,那镜子就真的碎了。”杜恒霜意有所指地道。
萧士及知道她在说“破镜”和“镜面蒙尘”的事,忙正色道:“你且看着吧。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天长日久一起过日子,你才会我说的话。”
杜恒霜点点头,叫过平哥儿,拉着他的手一起进去。
回到正院上房,杜恒霜四处瞧了瞧。她的东西早几天就运过来了,欧养娘和知数一直两边跑,帮她安置东西,还有安排人手。
当初她带出去的人,现在都全数回到柱国公府。一回家就掌了权,完全不用她操一点心。
“平哥儿和安姐儿都大了,我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个院子,就在我们院子后方不远的地方,三进,不算大,但是他们两个孩子住,绰绰有余。”萧士及一边说,一边命人给杜恒霜上茶。
杜恒霜抿了一口,道:“你去招呼客人吧。我去招呼女客。”
萧士及应了,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杜恒霜起身,带着平哥儿和安姐儿去他们各自的院子瞧了瞧,又看了看伺候的下人。
萧士及只准备了外面洒扫粗使的婆子,没有准备贴身服侍的下人。这些人当然要由杜恒霜安排。
“国公爷也算想得周到了。”欧养娘在旁轻声劝道:“若是在以前,国公爷是不会管这些事的。”
杜恒霜叹道:“这些事,其实也不该他管。罢了,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就照样子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好在现在家里人少,只要齐心对付外面的人就可以了。”
欧养娘点头,看着两个孩子换了衣裳,跟他们一起去女客坐的牡丹堂。
牡丹堂是柱国公府内院的一处景致所在,又盖了一处四面开窗的轩阁,平时可以大宴宾客,也可以就和家人小聚观景,大小合适,又有地龙和轻纱屏障,冬暖夏凉,是一处上好的去处。
今天来的客,都是萧家和杜家的亲朋好友。
杜恒霜带着三个孩子走过来,看见方妩娘和诸素素已经起身过来,对她笑道:“你真是跟寿星佬儿似的,姗姗来迟啊。”
三个孩子叫着“外祖母”、“素素姨姨”,欢叫着扑上去。
方妩娘抱起最小的阳哥儿,喜得跟他顶顶额头,道:“阳哥儿又实沉了,你再长一长,外祖母都抱不动了。”
“秦国夫人,啧啧,好马不吃回头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我还当你真的是放下了,高看你一眼,没想到,我是看走眼了。”一个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起身道:“我走了。今儿的酒宴,倒胃口。”说着,站起身就走了,将牡丹堂裏面的人晾在那里。
杜恒霜就知道会被人这样想,她早有准备,现在已经无动于衷了,只是皱眉道:“这人是谁?怎地如此无礼?”
“是个疯子,别理她。就有这等无聊人,既然看不上别人,就不要来别人家做客。一边巴巴地来了,一边冷言冷语地嘲讽,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样子,其实不叫真性情,而叫没家教!”诸素素瞪着那少女的背影,大声说道。
杜恒霜笑道:“素素还是这样伶牙俐齿,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尽了。待会儿罚酒三杯,看你还能说多少!”心裏却在纳闷,萧士及绝对不会请跟她有过节的人,这小娘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正纳闷间,吕夫人满脸通红地站起来,快步走到杜恒霜身边,低声给她陪不是:“秦国夫人,是我的错。她是我侄女,一直很仰慕你,说想见见你。结果,我真不知道她是这个心思,等回家了,我一定告诉她娘,好好教训她。”
杜恒霜恍然,忙道:“不必了。吕夫人,小孩子是这样的。都是熟人,过去了就过去了。”一副不愿深究的样子。
吕夫人却知道这是杜恒霜的客气话。她作为吕家的长辈,带着侄女过来做客,却被侄女搅了主人家的筵席,其实非常地失礼。
杜恒雪也过来帮着说话,让杜恒霜别生气。
一旁的夫人们见了,都来帮着打圆场,岔开话题,逗着杜恒雪道:“柔嘉县主,听说你的好事将近,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们一张帖子,我们要去喝喜酒的。”
杜恒雪和许言邦的婚事,本来是定在今年四月。但是因为去年腊月底的宫变,新登基的永徽帝为了防备突厥和别的外域人蠢蠢欲动,命令几处靠近边疆的防军加强戒备,不许任何人休假,直到五月才解禁松口。
许言邦和杜恒霜只好把婚期改到六月初六,取“六六大顺”的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