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就又跟他寒暄两句,随便问了问他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可曾有职司,有什么心愿,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封俭都一一答了,自觉很是得体。
杜恒霜问了一圈,终于拐到正题,笑道:“听说封二公子有四个贴身大丫鬟,个个生得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不如请上来给我们看一看?”
封俭一听正合心意,既能让梦儿全了她想看秦国夫人的心愿,又能满足秦国夫人的愿望,何乐而不为呢?正要答应,封二伯母却是心裏一沉,笑道:“我们家的丫鬟,都是粗粗笨笨的,哪里有什么绝色美人儿?秦国夫人说笑了。”一边说,一边给封俭使眼色。
封俭有些不解,但是娘亲不同意,他也没有坚持,便改口要婉拒。
杜恒霜哪里容这对母子搞鬼,笑着挤兑他们道:“哟,这是怎么啦?难道你们家丫鬟比大家小姐还矜贵?从来不见客的?啧啧,看来你们封家真是家风严谨,把丫鬟都当小姐养的。”说得封俭和封二伯母一起红了脸。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封俭也知道不对劲了,忙笑着道:“秦国夫人,不是这样的。她们确实是资质粗陋,恐出来失礼。秦国夫人是我们封家的贵客,怎么也不能让秦国夫人高兴而来,败兴而归是不是?那就是我们主人家的不周到了。”
杜恒霜大笑,摇头道:“反正无论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说来说去,就是我连个丫鬟都不能见。还说我是贵客,原来不过如此。”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封二伯母知道杜恒霜这一去,肯定婚事就要泡汤了,不由狠狠瞪了封俭一样,对杜恒霜陪笑道:“秦国夫人,您要看得起她们,是她们的福气。”说着,对自己的婆子吩咐道:“来,传喜儿她们过来。”
喜儿是封俭另一个大丫鬟的名字。
那婆子会意,出去叫了她们四个丫鬟进来。
这四个人本来也没有走远,就廊下候着。
现在听说终于让她们进去了,很是欢喜,跟着进门给杜恒霜和封二伯母磕头。
杜恒霜留神看了一看,果然看见知数说的那个全身素绿的女子,她生得很是姣媚,尖尖的下颌简直可以当锥子用,又打扮得与众不同,腰上的腰封都比旁人要阔朗精致。
那婆子一个个给杜恒霜介绍这些丫鬟的名字。
杜恒霜听着,笑道:“都是好姑娘,我的眼角都看不过来了。——赏。”
知数就把身上带的赏人的荷包拿了四个出来,一人一个送出去。
杜恒霜这一次来,就是想探查一番,这封俭到底是真的洁身自好,还是有别的原因。
那些丫鬟忙谢过杜恒霜,又给她磕了一次头。
杜恒霜抬手让她们起身,问道:“你们都是封二公子的丫鬟?今年多大了?跟了他几年了?”
这些丫鬟忙报了年纪,最大的是喜儿,已经二十了,最小的是梦儿,也有十八。说起跟着封俭的年数,都是打小儿的情份。
杜恒霜挑了挑眉,看这些丫鬟年岁都不小了,又都是姑娘打扮,就又问道:“你们这么大年岁了,可有婆家没有?”
因封二伯母一直向杜恒霜夸耀她家封俭没有妾室通房,只是太过挑剔才没有成亲的。杜恒霜就不认为这些丫鬟会留下来做封俭的妾室。再说,封俭就算以后要纳妾,也绝对不能纳这种有多年情份的丫鬟,这简直是破坏夫妻关系的利器好不好……
喜儿和另外两个丫鬟都道:“回秦国夫人的话,奴婢已是有了婆家,很快就要嫁了。”
唯独梦儿却道:“奴婢不急。等二奶奶进了门,奴婢再嫁也不迟。”
杜恒霜拍拍自己的下颌,故意打趣道:“若是要你嫁了,你们二奶奶才能进门呢?”
梦儿忡然变色,低下头不再说话。
杜恒霜就看向封二伯母,笑着努了努嘴:“这话怎么说?”
封二伯母支支吾吾半天,强笑道:“秦国夫人,等萧大小姐进了门,再把梦儿嫁出去也不迟啊。如果现在就把她嫁出去,未免显得萧大小姐没有容人之量,不够大度,不是当家主母的风范。”
杜恒霜轻笑,点头道:“这个道理我却不懂了。打发个把丫鬟,是你们封家的责任,关我们家大小姐什么事?怎能扯到什么贤惠不贤惠,大度不大度上面去?”
封二伯母心裏咯噔一声,生怕杜恒霜想到别处去,起身道:“秦国夫人,咱们到里屋说话。”
杜恒霜跟着她来到里屋。
封二伯母见没有外人了,忙又想着话来转圜,道:“我们二郎这孩子,天生长情。这些丫鬟是多年的主仆情份,哪能说走就走呢?就算是养个猫儿狗儿养了这么多年,也会舍不得的,何况一个大活人?”
杜恒霜还以为封二伯母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理由,原来又是这个“多年的情份”!
这样说来,封俭并非良配。如果这个梦儿留下,杜恒霜是万万不想让萧嫣然嫁给封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