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郎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坐在喜堂上的吕夫人却是心裏一沉。
从今天吕家族长突然过来出席吕二郎的昏礼开始,吕夫人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们家虽然是吕家目前最兴旺的人家,但是跟吕家宗族很少来往,跟吕家族长的来往就更少。
吕家族长跟过世的吕老爷算是不太远的堂亲,据说小时候也是一起穿开裆裤玩大的。后来吕老爷一家搬到长安城,才跟吕家祖居地的族人生分了。
不过再生分,也是一条根儿上的人。吕老爷这一支兴旺了,不可能不管族内宗亲,所以四时八节,该送的礼,该打点的人,吕老爷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当然,吕老爷过世之后,吕夫人就有意无意地“忘”了。她对吕氏宗亲的印象很不好。
当年她进门的时候,就被吕氏宗亲和老族长羞辱过。因她家门楣不显,而吕家勉强还算一个小士族,比吕夫人娘家的门槛要高一篾片。
就因为高那么一丁点,就在吕夫人面前摆足了架子,让吕夫人一想起当初刚进门,去吕家祖居地庙见的时候受到的羞辱,到现在都无法释然。
所以今天吕家族长居然带着几个族亲过来出席吕二郎的昏礼,让吕夫人在吃惊之余,也有几分警惕。
这些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对待。
此时听吕家族长说“双喜临门”,吕夫人顿时站起来,笑着道:“我们小门小户,没那么大奢望要双喜临门。今儿是我二郎大喜的日子,我只要这一喜就够了,别的喜,且先等着,等我家二郎跟他媳妇生下大胖小子,再一起喜,如何?”
吕家族长笑着看了吕夫人一眼,摇头道:“这怎么行呢?还有人把喜挡在门外头的?——实在太不吉利了。”顿了顿,又道:“如果中望兄弟在世,他一定不会同意弟妹你这么做的。”
原来是衝着我来的。吕夫人暗忖道,她挥了挥手,让吕二郎带着萧嫣然先回新房。在那里还要喝交杯酒。
吕二郎有些不放心。他也感觉到吕家族长的意思有些怪怪的。
“二弟,你先带弟妹下去。这裏有我,还有你大嫂。”吕大郎悄声道,又指了指宾客那边:“柱国公和秦国夫人都在,嫣然是他们的妹妹,有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吕二郎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我先带嫣然回去。大哥,这裏就拜托你了。我一会儿再过来。”
吕大郎应了,派了几个下人和喜婆一起,簇拥着吕二郎和萧嫣然而去。
吕家族长在喜堂上看见新郎官和新娘子都走了,很是不悦地道:“怎么就走了?我这裏话还没有说完呢。”
吕夫人笑着道:“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您还有什么指教吗?不能等到明天吗?再说,您说的喜事,可是跟我家二郎有关?”
吕家族长一时语塞,摇头道:“跟他倒没有关系。”
“这就对了!”吕夫人一拊掌:“既然跟他们没关系,就让孩子们先下去吧。一辈子一次的大婚,怎么也得让他们有些念想吧?”
吕家族长的脸色淡了下来,他重重咳嗽一声。
人群中,一个遍身缟素的女子,一手牵着一个两岁半左右胖胖的小男孩,一手抱着一个牌位,从大家让开的通道中走了过来,来到吕夫人和吕家族长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