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素素不赞同地摇摇头:“这一点我无法苟同。不要试探别人,因为人心从来就经不起试探,你为何要玩火呢?”
杜恒霜眼神一凝,偏头想了半天,道:“也可能我说的不太正确。我不是要试探士及的心意,我只是希望,他对我的感情,不是因为他看见穆夜来有多坏,有多不堪,才不喜欢她,所以选择我。不,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顿了顿,杜恒霜接着说道:“我要的是,就算穆夜来是个好人,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甚至对他来说,比我对他还要好,但是他还是只心悦我,只愿意跟我共渡余生。——我要的就是这种绝对。也许你会说我很傻,说没有人能拒绝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深情。我只想问,如果不能拒绝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深情,那我曾经的付出又算什么?我和他之间曾经有过的甘苦与共、毫无保留的倾心以待,又算什么?他如果抵挡不了另一个更好更努力的女人,我就认输算了,我不强求。我跟他说过,没有下一次。这是我给他的期限,也是给我自己的期限。”
在杜恒霜想来,她是不愿意在萧士及面前提穆夜来的种种不是,不管穆夜来做得再过份,杜恒霜都不想在萧士及面前说穆夜来任何坏话。不是她很高尚,而是她的要求不一样了。
如果萧士及看到穆夜来的坏处,才能想到杜恒霜的好处,这种对比,不能让她觉得胜利,反而只会让她觉得难堪。
但是对于穆夜来这个人,她当然不会放过。其实自从那一天,在封俭被除族之后,邵氏就来到柱国公府,说了穆夜来在封俭对付萧嫣然一事中起的恶劣作用。从那一天开始,杜恒霜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不会让穆夜来好过。
死实在是太便宜了,她要让她活着,让她看见她这一辈子所期盼的,永远得不到。看见她的目标,一直在咫尺之间,却只能眼睁睁落入别人的手里。
就像穆夜来曾经对杜恒霜做的那些事一样,她总是无时无刻不在给杜恒霜的日子添堵,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杜恒霜这一次,也是决定要以堵还堵,以盐还盐了。
在她和萧士及的夫妻感情问题上,杜恒霜不会再把问题都归咎在穆夜来身上,那实在是太看得起她穆夜来了。她会防备她,但是不会落在明处。她只能确保,从今往后,穆夜来再也别想在她和萧士及之间插一脚。穆夜来也别想再试图做别人丈夫的红颜知己,这只会让她自取其辱!
和暖阁一墙之隔的屋子里,萧士及呆呆地坐在裏面,手扶着高背椅的扶手,握得紧紧的。
这是第一次,他确认了杜恒霜的想法。
不过杜恒霜的这种想法,萧士及暂时还不能完全理解。就他来说,他是不久前才开始琢磨女人的想法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女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对他来说,他身边的女人,都是依附他而生的。
他娘亲、妹妹、妻子、女儿,还有一般的女性亲戚、朋友,比如诸素素和穆夜来。
诸素素一直是对他有所求,虽然后来诸素素腰杆硬了,而且和杜恒霜成了生死之交,对他的要求当然就没有了。
而穆夜来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出现的个人形象和所作所为,恰恰和萧士及自以为了解的女人形象是一致的。她对他执着、深爱、依赖、毫无保留地信任、渴求,把他做的一切事都往好处想,从不抱怨,除了埋怨他不理她以外……
不得不说,这些东西,在一定程度上,曾经很满足萧士及这颗除了杜恒霜以外,从来没有女人进驻过的心,特别是那种身为男性的优越感,不过那种感觉,曾经被诸素素毫不犹豫地斥责为“男人的劣根性”……
但是在经历过这些之后,萧士及发现,那种优越感虽然感觉不错,但却从来没有想要占有过……
他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杜恒霜,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杜恒霜,不是别人。
不论杜恒霜是聪明还是笨拙,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有那样的她走进了他的心,他别无选择,或者说,就感情来说,他从来就没有如杜恒霜所说,在她和穆夜来之间比较选择过。
只是这一点,杜恒霜好像并不知道。
萧士及低下头。他是男人,只会像男人一样行事。他不愿意多做解释。他只有用自己的行动,让杜恒霜明白,她在他心裏的位置……
杜恒霜自然不知道她跟诸素素说的心裏话,已经被萧士及听去了。其实就算知道被听去了,她也不在乎。因为问题就在那里,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
这个时候,当然就是用到朋友的时候。
过了几天,杜恒霜和诸素素同时接到吕夫人送来的帖子,原来吕家要大摆筵席,迎过世的吕中望的并嫡之妻秋娘进府。
虽然吕中望过世了,但是作为吕中望的原配遗孀,还是将这件事操办得妥妥当当,让之前有些同情秋娘,认为吕夫人太强势,太善妒的人也都闭了嘴。
瞧瞧这阵仗,还能有比吕夫人更贤惠的原配嫡妻吗?还要有人说她的闲话,长安城的那些高门贵妇可不是吃素的……
到了筵席的那一天,杜恒霜和诸素素约好了,同时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吕家,等着看大戏。
诸素素甚至带了一包瓜子儿,坐等好戏上演。
杜恒霜失笑,道:“在人家家里磕瓜子儿,亏你想得出。”
“这怎么啦?我是当饭后的零嘴儿而已。”诸素素笑道。
来到吕家坐下,众人吃吃喝喝一会儿,吕夫人就携着一身银白色素服,头戴白色银饰的秋娘出来了,给大家介绍,说这就是过世的一家之主吕中望的另一房妻室,各种手续都已办好,就连族谱都上了,官府的户籍更是加了她和她儿子的名字,绝对错不了。
然后,吕夫人拉着秋娘的手,做喜极而泣状:“妹妹,姐姐真高兴你来了,这幅担子我一个人担了这么多年,真是快要受不了了。这一次有你来跟我分担,我才有了活路。”
说着,命人拿出吕家这么多年的账本,道:“其实啊,我们吕家已经寅吃卯粮很多年了,特别是自从老爷去世后,我们一直就拆东墙补西墙过日子。最近终于到了没有墙拆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