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轻叹一声,用手揉了揉左太阳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孩子才两岁半啊,不会是有意的吧?
“阳哥儿洗完了吗?”杜恒霜想了想,还是想问一问阳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怎么说。如果真的是自己儿子这样要求的,也不能怪在别人头上。
她是护短,但是也不能盲目护短。
知钗忙去把阳哥儿领了来。
阳哥儿已经洗完澡,吃了一个水晶玉露团,心情十分愉悦。
杜恒霜将他抱上罗汉床,母子俩单独在屋里说话。
“阳哥儿,你告诉娘,怎么大家找你,你不吱声啊?”杜恒霜轻声问道。
阳哥儿笑道:“是在捉迷藏啊,娘,怎么能出声呢?”
杜恒霜一窒,换了个方法问阳哥儿:“阳哥儿,你带娘去你躲的地方瞧一瞧,好不好?”
阳哥儿大力点头,又要求:“带猫去,有耗子。”
杜恒霜笑道:“娘不怕耗子,阳哥儿跟娘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
阳哥儿眯眯一笑,牵着杜恒霜的手就要往外走。
杜恒霜只叫了那个据说去园子里专门找过阳哥儿的婆子一起跟着过去。
来到他们刚才捉迷藏的园子里,杜恒霜先跟阳哥儿进去,让他给她指他藏身的地方。
阳哥儿指了那棵最茂盛的灌木。
杜恒霜走过去细看,果然看见有阳哥儿在裏面乱刨土的痕迹,还有几个小小的脚印子,应该就是阳哥儿留下的。但是这裏,并没有一个墙洞,而且跟有墙洞的那一边,正好相反。
然后杜恒霜又去叫那婆子进来,问道:“你是在哪边找阳哥儿的?”
那婆子果然指着有墙洞的那一边的灌木道:“顺哥儿说就在那一边。”
杜恒霜问阳哥儿:“是你让顺哥儿不要告诉别人你在哪里吗?”
阳哥儿瞪大眼睛道:“顺哥儿不能告诉别人!说了就找到我了!那我就输了!”
杜恒霜气结,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让他不要告诉别人?”
阳哥儿不明白杜恒霜的意思,一直挥舞着小拳头道:“他不能说!他说了我就输了!”
杜恒霜也瞪了阳哥儿半晌,用手指头轻轻点了一下他白胖的额头,嗔道:“你啊,不知道像谁。别人家的孩子已经把满屋子的人忽悠得团团转,你还跟团软糖似的,说什么你都不明白。”
阳哥儿呵呵地笑,抓住杜恒霜的手指头,仰头道:“娘,我饿了。”
“就知道吃。”杜恒霜弯腰将他抱起来,往正院走去。
正院的东次间里,只有萧士及和平哥儿两个人在那里。
萧士及坐在榻上,平哥儿耷拉着脑袋,站在他跟前。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平哥儿的嘴角抿得很紧,一脸倔强的样子。
萧士及看了他一会儿,温言道:“平哥儿,刚才你娘是太着急了,你不要往心裏去。”
爹居然注意到他的委屈了……
平哥儿心裏一酸,立刻流下两滴眼泪。不过他赶紧用袖子顺手抹去,不想让萧士及看见。
萧士及笑着递过手帕:“用这个擦。”
平哥儿更加不好意思,他不接萧士及的手帕,瓮声瓮气地道:“我自己有。”说着,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块帕子,又擦了一把脸。
“平哥儿,你跟爹说,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士及等平哥儿脸上的倔强之气散去了,才缓缓问他。
平哥儿定了定神,就把那时候的情形说了一遍:“顺哥儿说阳哥儿从那个小洞爬出去了,别的下人也都这么说,我也知道阳哥儿最爱钻洞,很担心他真的钻出去了。我想着,如果他没有钻出去的话,那么就在这裏园子里,横竖一会儿他就会自己出来了,而这园子紧邻着娘亲的正房,他一出来,就会有人看见,所以没什么打紧。”
顿了顿,接着道:“我担心的是,他真的从那小洞钻出去了,跑到后花园去了,那可就难找了。您知道,咱家大,后花园里有河,有湖,有山,有大树,听说晚上有时候还有些野兽从山上跑下来,虽然不能伤人,但是把阳哥儿吓到就不好了。再说阳哥儿才两岁,还没学游泳了,若是掉到河里,就更麻烦了。所以我就带着下人先往那边找去了。只是没想到,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
平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起娘亲对他叱责的话,又有些委屈,道:“我就跑来找娘,结果娘二话不说,就说是我的错……”
萧士及轻叹一声,拍了拍平哥儿的肩膀,当他是个大人一样对待:“平哥儿,你是这个家的嫡长子,而且比弟弟大五岁。你娘也是对你寄望很高,所以才忍不住说你两句。你想想,如果你连两岁的阳哥儿都不能护持住,以后长大了,还有很多的人要指望你护持他们,你又如何能做到呢?”
“可是……我又不是有意的……”平哥儿还是有些不忿。怎么弟弟做错事,就不用受罚?自己做错一点,就要被责骂?
他想起了龙淑芝说的话:偏心。
这是不是就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