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邵氏厉声打断她,实在不想听她再说那些恶心的话:“你也是二房夫人,有诰封的,不是外面以色侍人的娼妓!你可给我检点一些!”
封裴敦听出来邵氏很生气,但是邵氏虽然占理儿,但是说出来的话,就是没有穆夜来得他的心。
他看着邵氏摇摇头,道:“你已经是原配正室了,还要怎样呢?就不能软乎一些,给别人一个活路?”
邵氏快被气昏了头,正要反唇相讥,猛然看见站在她对面的婆子如杀鸡抹脖子般不断对她使眼色,才猛地醒悟过来,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老爷,我从来没有不给我活路。不给人活路的,是您怀里这个心裏眼里只有您的二房夫人。——也对,就是因为她心裏眼里只有您,没有别人,才对您在外面养的外宅恨之入骨,几次三番来找我,要我对付那位可怜的姑娘,都让我挡回去了。”
邵氏实在忍不住了,本来不想在封裴敦面前主动提起他的外室梦儿,但是穆夜来咄咄逼人,用示弱来打击她,她可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穆夜来一听急了。她没想到邵氏居然当着封裴敦的面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明明是邵氏拦着她,不许她跟封裴敦说这件事,现在却又拿出来卖好,还把污水泼在她头上,实在是太恶毒了……
“老爷,我……”穆夜来可怜兮兮地抬头,想否认这件事。
邵氏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她闲闲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笑道:“二夫人可别说不知道这件事。跟你偷偷去老爷外宅的车夫、丫鬟和婆子,我随时可以把他们叫过来说话。”
穆夜来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邵氏。——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精明了?居然把自己的车夫、丫鬟、婆子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来她还是小看她了。
封裴敦满以为自己把这件事瞒得紧紧的,没有人知道。而且他本来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因为梦儿毕竟以前跟过他的堂弟封俭,而且还给封俭生了一个孩子。虽然后来孩子夭折了,梦儿也被封俭卖到万花楼,两人的情份是没有了,但是这些事,却没法对外人说。
在外人看来,就是封裴敦占了自己堂弟的女人。这个名声如果传出去,是有些不好听。
没想到,他自以为瞒得好好的事情,却已经被人拆穿了,封裴敦一时脸上火辣辣的,轻轻往旁边挪了挪,和穆夜来隔开一段距离,没有像刚才一样揽着穆夜来了。
穆夜来心念电转,暗叫一声“不好”,同时察觉到封裴敦举止的变化,心裏更是又酸又苦又涩。
她刚才得罪了邵氏,封裴敦不仅不怪她,还为她说话,叱责邵氏。可是现在知道她想对梦儿下手,封裴敦却不由自主地远着她。
封裴敦的心现在偏到哪里去了,还用别人说吗?——这还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穆夜来垂下头,用帕子拭了拭泪,一心想要挽回在封裴敦心裏的地位,可是要怎么做,她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刚才的话,已经说过一遍,貌似已经不管用了。
在穆夜来寻思的当口,邵氏已经有了决断。
她对封裴敦颔首道:“老爷,我是不在乎您纳多少个妾室的。只要您喜欢,你想纳多少就纳多少……”
穆夜来猛地抬头,抓住了邵氏话里的漏洞,细声细气地道:“姐姐这么说,你是心裏没有老爷吧?——只有心裏没有男人,才不在乎男人纳多少妾,有多少女人。姐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经过刚才那一番“心裏眼里只有老爷,所以看不见大夫人,从而无视大夫人”说辞的洗礼,邵氏对穆夜来现在的伎俩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她笑着摇摇头,道:“二夫人,不是我说你。你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以己度人。你说的那些话,那些作态,其实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却要套在别人头上,实在是太想当然了。”
“你什么意思?”穆夜来警醒起来,生恐邵氏再给她挖个坑。
“我的意思很明显。你刚才说,你心裏眼里只有老爷,又说,我心裏没有老爷,才不在乎老爷纳妾。其实这不过是你自己见不得人的想头。你对老爷现在心坎里的人,肯定已经恨之入骨要除之而后快了,当然,这些事,问了你也不会回答的,是不是?所以你才来我这裏三番五次下蛆,想让我收拾那个姑娘,是不是?你这样做,都是因为你心裏眼里只有老爷,所以才容不下别人的女人,是不是?”
邵氏一连串的“是不是”问出来,穆夜来完全张口结舌,发现自己怎么回答都是错。
她说是,那她就是个妒妇。她说不是,就在打自己的嘴,表示自己其实心裏没有老爷……
这个坑,她跳或不跳,都会栽个大跟斗……
穆夜来眼里闪过一丝极为怨毒的精光,然后在封裴敦看过来之前,赶紧低下头,依然露出一副被邵氏“欺凌”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邵氏并不愿意放过她,继续说道:“我跟你不同。我正因为心裏有老爷,所以希望老爷过得称心如意。老爷喜欢的,我都喜欢。老爷不喜欢的,我都讨厌。老爷爱纳妾,我也疼那些妹子。不为别的,就因为她们是老爷心爱的人,我爱屋及乌而已。”
“老爷,这件事既然被我知道了,我自然不能让这位妹妹流落在外。我马上备车,将她接进来,明儿让她陪老爷回岭南吧。”邵氏当机立断,要把梦儿索性接进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