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比穆夜来还年轻,而且天生妩媚入骨,又是丫鬟出身,在封裴敦面前能软得像摊泥,被踩在地上都一副无怨无悔地贱样儿……
穆夜来在心裏深深看不起梦儿。
但是就算看不起,她也必须重视这个对手,不能掉以轻心。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在脑子里不断想着法子。
“二夫人,那封俭又来了……”她的婆子走过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怪怪的。
穆夜来心裏一动。以前她不想敷衍封俭,不过这一次,她心裏烦,正想找人说说话,就道:“让他回去。你命人套车,我要去东市买些丝线。”这是要出门散心的意思。
那婆子笑着应了,出去命人套车,扶着穆夜来上车,往东市去了。
穆夜来在外面逛了一圈,就进了一个店铺歇脚。
那里是穆夜来出银子给封俭开的绸缎铺子,别人都不晓得。
封俭在后堂接着她,摆了一桌酒菜,笑着道:“小嫂子,过来坐。这是上好的惠泉酒,来来来,喝一杯。”
穆夜来心裏烦闷,走过去坐下来,熟不拘礼地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道:“你倒是过得快活。你的梦儿如今在伯爵府是大红人,把我都挤下去了。”
封俭笑了笑:“这叫各有前因莫羡人。不过小嫂子,我堂哥如今应该歇在小嫂子房里吧?你想,梦儿有身孕,大嫂刚生了儿子,只有你是空着的……”
穆夜来瞪眼,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道:“这种话也是你说的?!——还要不要脸了?”
“要脸?若是要脸,小嫂子为何到我这裏来吃酒?”封俭笑吟吟地道,又给穆夜来斟了一角酒:“小嫂子别急。生儿子,谁不会?以后堂哥跟小嫂子生上十个八个,小嫂子烦都来不及呢。”一边吃酒,一边哄得穆夜来心花怒放。
从这铺子里出去的时候,穆夜来喝得多了,走路都有些不稳当,眼角眉梢添了些许春意,心裏的疙瘩也渐渐消了,只想着要把封裴敦勾到她屋里来。
但是封裴敦这一阵子忙着朝堂裏面的事,一心想多立战功,竟然主动请缨,跟萧士及一起去范阳整编那边刺史的军士去了。
封裴敦一走,穆夜来就没了指望,只得夹了尾巴做人,除了出去跟封俭吃吃酒,别的时候都老老实实在家里,教她的二哥儿念书。
她的小女儿,被封裴敦取了个名字叫善姐儿,她却是连面都很少见。
到了二月里,封伯爵府举办了盛大的双满月礼。
连封裴敦都从范阳赶回来,给邵氏和孩子带来了丰盛的礼物。
穆夜来见了,心裏更是膈应,手里的帕子快被她绞碎了。
“老爷,我们二哥儿天天说想着老爷呢。”穆夜来领着儿子上前,给封裴敦行礼。
封裴敦看着二哥儿生得虎头虎脑,比七岁的大哥儿还精神,心裏更高兴,亲自将二哥儿抱到腿上,跟他说话。
二哥儿倒是口齿伶俐,这一点随了穆夜来,几句话说得封裴敦心花怒放,连声大笑。
邵氏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道:“把善姐儿也抱来给老爷瞧瞧。”
善姐儿?
封裴敦要想一想,才恍然大悟:“是夜来的小女儿吧?”
“是啊,老爷好记性。”梦儿在旁边笑盈盈地道:“我们二夫人就是太看重儿子了。善姐儿那么可爱的小娘子,我看见了都舍不得放下来。老爷,善姐儿生得可好了。”
穆夜来听得咬牙切齿,忍不住道:“三夫人这么爱善姐儿,不如把她给你做女儿?还是你自己生一个女儿最好。要别人的女儿有什么趣呢?是吧?”
这是咒梦儿生女儿。
梦儿不以为然地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老爷的孩子。对老爷来说,是一样的。”
邵氏站在梦儿这边,道:“正是。其实咱们封家女儿少,矜贵。二夫人,你可别看善姐儿是女儿就怠慢她,我要知道可不依的。”
她是原配正室,也是这些孩子的嫡母。她有资格说这个话。
穆夜来一窒,正要想话说,善姐儿的乳娘已经把孩子抱来了。
看着骨瘦如柴,如同小猫一样的小女儿,封裴敦倒抽一口凉气,森然道:“这孩子怎么这样?你们都是怎么带孩子的?!”
穆夜来探头瞧了瞧,看见善姐儿瘦瘦小小的样儿,脸上的异色一闪而过,便忙道:“善姐儿这是怎么啦?”又骂乳娘:“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孩子病了,你不回了我去请郎中?要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