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节度使的府邸,其实是萧义在范阳城外的一座废弃的大庄园上改建的。
大齐朝的房子,特别是世家大族裏面的房子,朝向格局都大致差不离。真正不同的地方,大部分都是裏面的陈设,也就是后世所谓的“软装修”。
这也是为什么,萧义能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就凭借庞大的人力和财力,在范阳城外再造一个“柱国公府”的真正原因。
这样的府邸,都会有一个车马院建在侧面。
萧士及是领兵之人,他的车马院,比一般大户人家要大得多。裏面不仅有一般代步行走的马车、牛车,还有战马的马厩,都建在下风处,不致于有异味被吹到宅院裏面。
从他的车马院里跑出来的军士和战马,就是他最精锐的一支亲衞部队,比当初突厥人的金狼铁骑只好不差,真正的以一当十。
他们一出动,虽然只出动了区区数百人,就把不远处伺机放冷箭的那群黑衣人如砍瓜切菜般,杀得片甲不留。
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消灭了所有来犯之敌,只活捉了几个看上去是头头的黑衣人,别的一概格杀,就地焚烧。烧完之后,将骨灰填了沟渠。
他们的节度使府,比一般的官员府邸多了一样东西,就是在府邸前面一里之处,挖得一条深深的壕沟。
平日里掩藏得极为仔细,一般人路过也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有强敌来犯,这壕沟就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不过这一天晚上来的敌人,实在算不上强敌。
萧家只出动了数百军士,就将他们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除了捉走几个头儿,绝大部分都被杀了,当然也有极少数溜得快,已经回去给主子报信去了。
萧士及的这些手下跟他南征北战,打这种小意思的遭遇战实在不需要他坐镇。他们几个小领队就安置妥当了。
战斗结束之后,除了清点敌人死亡人数、俘虏人数,也有斥候去跟踪逃跑的敌人,以便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真正的指使人是谁。
都整理清楚了,才去内院向萧士及回报。
萧士及先前已经听人回报了一次,也没放在心上,阖眼眯了一会儿,就天亮了。
这时手下已经回报,说外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就连跟踪逃走的黑衣人的斥候也回来。
萧士及这才起身,去外院听取手下的详细回报。
杜恒霜看着萧士及远去的背影,愕然问知数道:“怎么回事?昨晚咱们家出什么事了?”
知数抿嘴笑道:“夫人莫慌,不是什么大事。国公爷什么事没有见过,还怕这群小蟊贼?您看,国公爷都没出面,咱们萧家的兵马就把那些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让夫人操一点心。”说着,上前服侍杜恒霜洗漱。
杜恒霜想了想,也好笑:“这是从何说起?国公爷可是打他自己的嘴了。”语气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夫人什么意思?”知数弯腰帮杜恒霜捧着铜盆,让她盥洗。
杜恒霜就道:“不用你做这种事了。你也是我房里的管事大丫鬟,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做呢?快去换个小丫鬟过来。”
知数笑着道:“奴婢想跟夫人亲近亲近,夫人偏偏不许,真是愁死奴婢了。”一边说,一边将铜盆放在木架上,出去唤了个小丫鬟过来。
那小丫鬟个儿不高,端着铜盆站在那里,不用如同知数一样躬身。
杜恒霜净了面,又换了衣裳,才从浴房出来,坐在妆台前往脸上抹诸素素专为她特制的滋容膏。
知钗命一个小丫鬟拿了靶镜在后面站着,让杜恒霜看着她给她梳头整妆。
还没折腾完,萧士及已经从外院回来了。
挥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退下,坐到杜恒霜身边,轻声道:“你知道昨晚有不开眼的小蟊贼过来寻衅滋事吧?”
那么多人杀气腾腾,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拿的也是上好的兵器,却被萧士及说成是“小蟊贼寻衅滋事”,这话要被那背后之人知道了,肯定屈辱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杜恒霜却是知道萧士及的本事,她笑了笑,将一支赤金牡丹盈露累丝凤钗插在发髻之上,道:“你若是连这些人都奈何不了,你当初打突厥金狼铁骑的名声肯定是假的。”
“敢这样说你夫君?”萧士及作势欲打,可是到了杜恒霜身边,却又改作伸到腋下,挠她痒痒。
杜恒霜素昔触痒不禁,被萧士及的这手“神功”弄得笑得喘不过气,忙推着他的手道:“快别闹了,再闹人家的头发又要重梳了。”
萧士及才住手,看着杜恒霜重新理妆。
杜恒霜一边拿抿子抿头,一边问他:“查到是谁在背后指使?”
萧士及呵呵一笑:“还有谁?——不是他也是他咯!”
杜恒霜知道他说的是范阳曹刺史,忍不住道:“真是他?啧啧,他也真胆儿肥,难怪陛下要把你派来做范阳节度使。别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