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夫人杨氏就试探着问道:“你这么想,是我们萧家之福。要不这样,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管。以后他们有什么事,都由你做主,行不行?”
这样当然行,但是还不够。
龙香叶就抹了抹泪,含笑道:“我是他们的亲祖母,自然会为他们做主。不过,我是想着,全家都在范阳,未免忘了祖宗。咱们萧家的根,在洛阳。不如这样,我带着顺哥儿和久哥儿回洛阳萧家老宅居住。一来老家的祖祠有人照应,二来在洛阳再多置些族产,为以后的族人留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免得人说我们洛阳萧氏忘了根本。”
原来是想离开范阳。
杜恒霜便住了嘴,不肯再劝。
萧士及想了想,道:“顺哥儿和久哥儿还不大,娘就算想带着他们自立门户,还是等他们长大成人,成亲生子以后……”
龙香叶咳嗽一声,暗道自己就是不想让你们两人给两个孩子娶妻,才想现在就带这两个孩子回洛阳的。
她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当家做主,亲自给孩子娶媳妇、嫁夫君。
结果她自己的孩子,一个都没有轮上她做主。
就算是泰哥儿,当初也她看中的关芸莲夫妻关系并不好,后来还跟龙淑芝勾勾搭搭,当她不知道呢……
这一次,只要把两个孩子带回洛阳,他们就是她手里的泥,她想捏成什么形状,就捏成什么形状。她想给他们娶什么样的媳妇,就娶什么样的媳妇。——一切都要听她的!
再说,她早想过了。她这一次带着两个孩子回洛阳,可跟方妩娘当年不一样。
方妩娘当年是死了男人,又没儿子,没有倚靠了才回洛阳,所以起初被杜家族人欺负得紧。
而她龙香叶,儿子位高权重,大齐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回到洛阳,又不会悄悄地不跟人说她的真实身份?!
她肯定会大张旗鼓,甚至让洛阳城的大司马都晓得,她,龙香叶,是当朝范阳节度使、柱国公萧士及的亲娘!
她回洛阳居住,当地的地方官都该捧着她才对。
谁人敢欺负她?——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还有,她这一次回洛阳定居,萧士及怎会真的让她只带两个孙子回去?肯定会派精兵跟随,送她回洛阳。
不过,洛阳宅子里的管事、婆子和丫鬟、小厮,还是等回到洛阳,现买为好。她可不想要这节度使府里的任何一个下人。
这些下人,在她看来,都是被杜恒霜收服了的。带着这些人去洛阳,就是带了一群杜恒霜的耳报神回洛阳!
她才不会这么傻!
龙香叶铁了心思,萧士及无论怎么劝都不听。
杜恒霜在旁边含笑站了半日,劝道:“老夫人许是想左了,国公爷先等一等。也许过两天,老夫人就自己想通了,不会想回去了。”
“我是说真的!你们别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龙香叶着急地道,在她看来,杜恒霜的阻挡,只不过因为她想吞了绥元县主的家财而已!
因为只要这两孩子跟着龙香叶离开范阳节度使府,杜恒霜就不得不把那份家财吐出来!
萧士及皱眉道:“老夫人还是好生想几日,等想通了再说吧。”
龙香叶见萧士及似乎都被杜恒霜说服了,一时着急,道:“哎,你们就让我们走吧。我们暂时不要绥元县主的家财,也是可以的。”
杜恒霜抿紧唇,再不说话。
萧士及也愕然:“绥元县主的家财?”
杜恒霜忙轻轻摇头。
看在龙香叶眼里,便以为真的是让她猜中了,杜恒霜不想把那笔银子吐出来!
“这样吧,过两日。若是过两日,老夫人主意不变,咱们再商量要如何行事。”杜恒霜一看龙香叶的神情,就知道她在转着什么主意。
到这个时候,她要还拦着她,龙香叶越发会认为她“贪”了绥元县主的“家财”了。
“两日就两日。两日之后,你们把全家都叫过来,就知道我不是说着玩儿的。”龙香叶发狠道。
杜恒霜和萧士及默默行礼退下。
曾太夫人看了看龙香叶,到底欲言又止,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曾太夫人跟小杨氏说起龙香叶的主意。
小杨氏听了半天,笑道:“依我看,您就别插手了。她走了,还好些。”小杨氏点到即止,并没有说得太过,然后笑道:“我女儿顺娘刚生了儿子,取名贺兰敏之。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孩子?”
杨氏摇摇头:“等这件事完了再去。”
杜恒霜和萧士及回到房里,也在商议这件事。
萧士及长吁短叹:“他们去洛阳?没人照应,在洛阳被人欺负怎么办?”
杜恒霜笑了笑,取过果盘上的橙子,拿小银刀慢慢剖着,道:“其实,以你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你娘带着你侄儿回洛阳祖籍,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人敢欺负他们?再说,二叔也过世了,老夫人在洛阳,真的是老封君似的。她不欺侮别人就算好的了,还怕别人欺侮她?”
“你也说得有道理。唉,若是老夫人真是铁了心要去,也由得她。我就不信顺哥儿和久哥儿也愿意跟着凑热闹。”萧士及说完就出去了。
杜恒霜便把自己的两个大儿子叫了来。
平哥儿请了假回来给妹妹送嫁的,如今假期还没有过。
杜恒霜就把龙香叶的主意说了一遍,问他们有什么想法。
阳哥儿挠着头问:“若是顺哥儿在洛阳藉着爹的名头乱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