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素素虽然对此很不以为然,但是世情如此,她一个小女子,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别说在这个大齐朝,就是在她的后世,不知有多少人家还是照样重男轻女。
所以万一她女儿运气不好,生不出儿子,她还是不得不退步,让平哥儿纳妾来生儿子的。
“霜儿,咱们关系不比别人,所以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女儿生不出儿子,等她四十之后,平哥儿才能纳妾,你同不同意?——若是同意,我马上跟你交换庚帖。”诸素素盯着杜恒霜,很是紧张地问道。
颇有些“虽然是好朋友,但是该公事公办还是要公事公办”的意思。
其实无子四十方能纳妾,说的是男人的年龄。
诸素素心疼自己的女儿,就改成女人四十生不出儿子了。
平哥儿比筝姐儿大六七岁,这个要求,其实对平哥儿有些不公平。
杜恒霜有些踌躇。这事事关重大,她一个人恐怕做不了主。
不料平哥儿大大方方地说道:“没问题。”顿了顿,还笑道:“诸伯母是杏林国手,我就不信伯母没有从小就调理筝姐儿的身子。”
只要身体健康,生男生女只是时间问题。
诸素素怎么可能没有从小就调理筝姐儿的身子呢?她自己的女儿她清楚,她这么说,一来是考验平哥儿,还有萧家夫妇的诚意,二来是身为娘亲关心则乱导致的。
听平哥儿这么一说,杜恒霜和诸素素两个人相视而笑。
“这下你该信了吧?”杜恒霜笑着道:“其实你也太操心了。日子过得怎么样,到底是要看他们两人如何过。我们在这裏说得千好万好,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总之开始的时候,是真心诚意就行了。”
诸素素点点头:“也对。我是想太多了。”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饭厅。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把筝姐儿的庚帖取来了。
“既然这样,咱们就先合八字,没问题就放小定,怎样?”诸素素办事爽利,不喜欢拖泥带水。
“那再好不过。士及还说,最好年底就成亲,可是又担心你们夫妇心疼女儿,不情愿这么快就嫁。”杜恒霜半吐半露地想把婚期都敲定下来。
诸素素愕然地看了杜恒霜一眼:“不是吧?定了亲,怎么也要给我们一年时间准备吧?——你看,那么多事情要准备,嫁妆……”
“你别跟我提嫁妆,从筝姐儿出生开始,你就开始给她攒嫁妆了吧?别拿这个当幌子。”杜恒霜掩袖笑道。
太知根知底的朋友就有这点不好,你想扯个谎都会被对方揭穿。
诸素素笑着道:“这我可不能承认。总之,还是他们男人家来定日子吧。我们说的都是细枝末节。”
婚姻大事,做主的其实是男人。
女人就只能最多在细枝末节上下功夫,比如说,请多少客人,婚房布置成什么样子,盖头上是绣鸳鸯,还是绣百年好合……
他们在这裏商议的时候,宫里的御书房里,也是正商议得热火朝天。
在座的都是永徽帝心腹中的心腹。
听了柱国公萧士及的提议,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叫好,唯一只有安子常有些不情愿,笑着道:“我说要打高句丽,你却来个突厥。——总是要跟我抢啊!”
萧士及笑道:“先打突厥,然后打高句丽,不好吗?柿子总要先从软的捏才好。”
御书房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当年的突厥,可是这片土地上老百姓千年的噩梦。
那些年,大家除了对突厥俯首称臣,连年纳贡,好像没有别的办法好想。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只好任宰任割了。
“想不到我吕大郎,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打突厥的一天!——柱国公,我可是现在就报名,要做你的先锋官!”吕大郎头一个说道。
高句丽确实是更难啃的骨头,特别是在跟如今贰微的突厥比起来,还是先打突厥,振奋一下士气更好。
前朝大周两征高句丽,最后没有把高句丽打下来,倒是把自己给打散了。
前车之鉴,殷鉴不远。
对于突厥,他们有“战神”萧士及,他是突厥克星!
应该趁着在他有生之年,将突厥趁机拿下。
众臣纷纷附议,向永徽帝进言。
永徽帝坐在上首,脸色憔悴,像是大病一场的样子。不过听见这豪迈的话语,他的脸上也有了红晕。
“本来突厥王庭离得远,高句丽更近。朕准备了四五年,本是给高句丽准备的。不过萧爱卿既然说更有把握拿下突厥,那就先从突厥练手。拿下突厥,马上剑指高句丽!——众卿意下如何?!”
“谨遵圣命!”众臣一起拱手。
打突厥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在最上面的层面取得了许可。真的要打,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这一晚,他们基本议定,打突厥的准备工作,要暗地里进行,而且要在打高句丽的幌子下进行,直到最后出兵,深入大漠之后,再公布实情,这样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天时地利人和用到极处。
于是在萧、安两家给平哥儿、筝姐儿准备婚事的过程中,对突厥的战争准备也悄没生息地开始了。
永徽十七年年底,柱国公府张灯结彩,人声沸腾。萧家嫡长子萧宜平一百八十抬聘礼,迎娶安国公嫡长女安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