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瘦至今愁(1 / 2)

愿为天上月 锦竹 2125 字 1个月前

寒冬,天冷风干,要是不包得严实,那便可能冻得慌。明月披着容若的大氅,雍实得紧。可明月侧身的容若则如形影孑然,瘦落寞的书生,穿着单薄让人于心不忍。

他们走在大街上,有时不免招来侧目与议论声。明月一脸担忧道:“纳兰公子,你冷吗?”

容若回给她一个依旧如熙的微笑,“不碍事。”可是他的脸已冻得通红,且听他语中夹杂的寒颤,明月便知,他在口是心非。她轻叹,公子冷就冷,为何嘴硬?环视四周,觉得离诗社还有距离,让他再挨一会儿冻,实为不厚道。现在他们处得位置离花好月圆颇近。明月合计一下,便对容若道:“纳兰公子,我们去买件大氅吧。”反正她与那“三无”先生财产共有,可以免费。

“不用,诗社有几件备用的,不用浪费了。”容若连忙推辞。

明月睥睨,没好气道:“我给自己买。”说罢,把身上的大氅脱下递给容若,直径朝布庄前进。容若无措接过大氅,“明月姑娘。”便追了去。

明月流星大步走至花好月圆布庄,直接对掌柜道:“给我来一件大氅,厚实点的。”

掌柜看她一眼,略有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儿定量的大氅都卖没了。”

明月一怔,竟有此事?她有些不甘,“男款的也行。”

掌柜无比无奈耸肩,“今儿一件都不剩。”

明月咬咬唇,真是晦气的一天。她还在发呆之余,肩上兀地多了件大氅,她转身,见容若一丝无奈,“跑得比猴儿还快,害的我好生追。”

明月凝望着容若眼底溢出的宠爱,心中不由一暖。她笑着还是把大氅递回给容若,“身子跑热了,脱了受风可是会受寒的。”

容若顿了顿,有丝无奈,“我身子甚是硬朗。”

明月却执意把大氅递回去,欲转身离开布庄。

“明月。”明月一听,向声源看去。

这时,里屋门帘掀开,阎罗从里屋中走出来,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对明月一笑,“想要大氅不早说。”彼时,他手里已经挂着一件火红色的裘狐大氅。他递给她,“富贵共享。”

明月定神注视着他笑脸叵测,这个男人,是她根本读不懂的书,无论怎么看,永远不知深层的意思。她冷冷抓起大氅,“谢谢。”拿起腰间佩戴的印章,在他衣服上印了个章,促狭道:“去钱庄拿钱吧,想拿多少就多少。”

阎罗轻轻一眨眼,“好。”

明月便直径转身。此时的容若怔怔凝望着一脸笑意的阎罗,心中油然一股复杂的感觉。明月已走来,对他道:“纳兰公子,我们走吧。”

容若轻轻对阎罗点头。阎罗也礼貌回给他一个微笑。容若便跟明月齐体离开了布庄。

掌柜张着下颔,“老板,那是汤若望赠与你的大不列颠火狐狸裘氅啊,大清帝国也就这么一件,你……”怎会送人?

阎罗只是凝望她走的方向,淡漠一笑,“我的就是她的,富贵共享。”说罢,就转身回去里屋继续算账。

掌柜眼尖,瞄到了阎罗肩上那抹朱砂红,不禁倒吸一口气。那女子竟有老板的印章?这印章一盖,滚滚钱财唾手可得。老板几十号的钱庄啊……。那女子到底与阎罗有着什么关系?

“我的就是她的,富贵共享。”阎罗方才的一席话,萦绕在掌柜耳畔。富贵共享?富贵共享!掌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层意思。不禁笑起,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泰然算账。

冬季正浓的天气,总是灰灰暗暗的。在转角处孤立于胡同前端的诗社,显得毫无生气,没有秋天萧瑟的宁静,只有蒙上冰霜的一栋普通房子。明月身披火红的大氅走至诗社大堂,如同一团浓郁的火焰使诗社瞬间生气起来。顾贞观见来了明月,煞是高兴道:“大才女来了啊。”

在她一旁的容若笑道:“才子来得也甚早啊。”

顾贞观哼唧,“大才子陪同大才女来,实在是羡煞了老身啊。”他无比感慨道。

容若四处观看,奇怪道:“表妹没来吗?”

顾贞观明显发现明月脸僵硬了。轻叹一声,“冰月被你姑姑禁足了。”

明月与容若都愣怔了,容若问:“怎么了?”

顾贞观似有一丝犹豫,较为顾虑道:“来春后,选秀入宫。”

容若脸色刷白,略有些伤感,低头失声“哦”了一声。见容若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明月心中亦甚是堵得慌。他的失魂落魄为得是别的女子,与她无关。

“明月姑娘来年过春,是否也要去?”容若没头没尾问明月这么一句。明月讶然,遂点点头。容若嘴抿得更紧了,似在思考什么。他眉锁得甚紧,眉宇间那道“川”字愈加明显,让人忍不住与他一起犯起愁来。

“明月姑娘这般优秀,选秀一定是十拿九稳了。”容若恢复常态,对她微微一笑。明月轻笑,“是吗?”他就那么希望她当中吗?就那么希望吗?

她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府的,只知在诗社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不过,貌似也不止她一人心不在焉,容若也亦如此。顾贞观见两人这般模样,便催遣他们回府休息。两人相对无言在诗社门口分道扬镳。

她一回到府中,便躲在闺房不出,看不出情绪。连一直察言观色的前雨,亦不能明白小姐这番变化。明月一直盯着昏暗的天,眼神带着锋利无比的锐气,似要把天刮出几道裂痕方能罢休。

明月冷笑一番,便正容踏出闺房朝父亲的书房走去。她敲开父亲的房门,端着一杯茶水走至父亲的书案,放下茶水,安静站在认真阅读的卢兴祖旁边。

“有事吗?明月?”卢兴祖终于辍书,心知肚明对着明月道。

明月点头,欠身,“明月明白父亲的意思,多谢父亲成全。”成全她与容若,减少了家庭阻碍。

卢兴祖一笑,“你得谢,你父亲正偏偏凑巧做了两广总督,而你又是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