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红墙,四角黄琉璃瓦房顶,洋洋洒洒居于广阔的天际间。在远处观望,好似天边的危楼,无法企及。卢兴祖道:“这座紫禁城,太深了。”
明月浅笑,她回首过往,自己挣脱了这道宫墙,许是一种福分。
他们行至内务阁,见一名老太监站在门口翘首企盼。明月跟着卢兴祖下来,卢兴祖便介绍道:“明月,这是内务阁总管李公公。”
明月向他欠身,李公公算是个花甲年龄的男人,也许是职业的原因,他声音极其尖细,“哟,卢大人的千金可是明珠大人的儿媳吧。”
“正是。”卢兴祖笑道。
李公公也跟着笑道:“长得甚是水灵,难怪纳兰侍衞每晚都对月眺望,惆怅不已。原是这般灵气的夫人。”他好一阵夸明月,明月也未上心,只是简单而笑。卢兴祖把明月托付给李公公便自行离去。
待只剩下他们二人之时,李公公又寒暄一番,“夫人今儿穿这么少可不行啊,在紫禁城里,寒气稍重。”
明月答:“不算太冷。”
“呵呵,纳兰侍衞可是要心疼的。”李公公这般说着,明月又那般听着,两人一来一去,本想是到萃赏楼去与容若会面,却不想偏巧在路上迎面遇见冰月,亦便是如今的惠嫔。
冰月见到明月甚是吃惊,他们刚巧碰面的地方临水而走。明月先是怔了一怔,随后也不好先招呼着,本想要是冰月来个失忆,也是好的。
不想,冰月上前走了几步,朝她而来,对她浅笑,“明月。”
明月自当得行礼,冰月连忙搀扶起她,“不必多礼了,你这是去找表哥吧?”明月颔首。冰月笑道:“要是不急的话,可否找你聊一聊?”
明月抬首看去,见冰月眼睛明亮,好似有许多话要讲。她想了一想,便点头应承了。 李公公站在旁边,识相地退了退,嘱咐明月道:“杂家先回内务阁,夫人往回找便是。”
“好。”明月微微欠身。李公公走后,两人便齐向萃赏楼的亭子走去,两人方一坐下,冰月便道:“明月可是愈加水灵了。”
明月自知是客套话,也不言语,等待她下文。冰月再道:“皇上知表哥与我的关系,特派他来保护我,这几日,我总在想,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她不明白,冰月与她讲这些,有何用意。她冷冷地道:“娘娘有话直说吧。”
冰月怔了一怔,轻笑:“你总是这般直肠子。”
明月浅笑,算是回应她。面对昔日情敌,成朋友还是有条件的,而他们不具备任何条件,这般突兀地交谈,必当有什么事。
冰月道:“皇上曾经问过我一件事。”
明月不明所以。提到皇上?与她有何干系?只见冰月目光凛冽起来,“他问我,我可是去过广源寺?可是念过‘退步宽平,清淡悠久’?”
明月一听,愣怔望着她,她忽然明白了许多。
“皇上特意强调问我,叫什么月?”冰月叹息地道:“前些日子,皇上找我,问我可是认识卢明月?”
明月顿时无语。冰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在质问她,为何是这番过程?为何会认错人?为何是这般顺巧地错到位了?这无疑是在指责她在算计她。
实为可笑,她根本就不认得你皇上,谈何算计?只是谁能为她辩解?她只能浅笑道:“娘娘您想多了?”
冰月见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忽而腾出一把火,她不得不咬着牙隐忍。对方不承认,她还如何叫嚣?她只能勉强自己站起来,甩袖起身,正欲离开。
正在这时,亭子外有一人叫道:“惠嫔。”
明月应声望去,她认得这个女人。当今皇后——赫舍里。她眉宇舒展,高额圆脸,一副福像,着大红描金凤凰长袍,雍容华贵。 冰月望去,瞬间扫了一眼明月,换了个脸色走向赫舍里。她朝赫舍里欠身,笑道:“皇后怎来此了?”
赫舍里挺着腰肢,抚摸着高耸的肚子,浅笑:“常常闷在坤宁宫实为憋屈,来外走走,晒晒发霉的身子。”
冰月捂着嘴扑哧一笑,“皇后娘娘就爱说笑。”
赫舍里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瞅向明月,问冰月道:“这是哪个宫里的?长得这般水灵。”
冰月跟着赫舍里望向明月,略有一愣,“这是我表嫂子。来宫见表哥的。”
赫舍里听冰月这么一说,便多看了明月一分,巧笑道:“我说纳兰为何提早娶妻,原是如此。”她语气甚是平和,是个温柔大方的女子,有母仪天下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