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我想起那个被我抛诸脑后的大师兄,忙问道:“大师兄呢?”
范天涵显露出不愿搭理我的样子,略略嘲讽道:“放心,他好得很,只是伤了你后愧疚地离开了罢。”
我安了心,遂笑逐颜开。
范天涵面色沉了下来,道:“怎么?你想与段郎闯荡江湖了?”
瞧这话说得,忒酸溜,忒不大方。人皆言宰相肚裏能撑船,宰相他犬子的肚裏至少摆个板凳吧,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正欲数落他,忽地又想起另一事,便问:“你与我大师兄相识?”
他默了好长一会,默得我都快又昏睡过去才道:“我与你师傅也是相识的。”
我撑着眼皮,道:“那是,我师傅知交满天下,他连峨眉山的老尼姑都认识的。”
他倒是笑了,又掖了掖我的被子,道:“我们就这样罢。”
我听得不甚明白,但他确实很爱掖我的被子。
尔后他又讲了些事与我听,但因他的语调无甚抑扬顿挫,加上我头疼得很,便权当他为书塾的那位催眠老头儿,半合着眼望他的嘴一张一弛,半梦半醒间,他似乎挪了挪我睡的位置,也躺了下来,我隐隐觉得有丝丝不对劲,但实在是困得很,便由他去了。
我再次醒过来时,已不见了范天涵,想是之前睡糊涂了罢,他并无道理与我一起大白天一觉睡到晚。而现房内已点上灯火,宝儿在撑着头在桌子旁打着瞌睡,蜡烛在她脸颊旁燃着,千钧一发地等待把给她烤了。我正待唤她,骤地发觉此处并非状元府,乃我出嫁前的闺房也。
我在宝儿把小脸烤了之前及时唤她:“宝儿,姑爷呢?”
宝儿揉着眼睛问:“什么姑爷?”
我以为她睡糊涂了,便耐心道:“范天涵在何处?”
宝儿蹙着眉道:“小姐,你睡糊涂了罢?范天涵是何许人也?”
我被她无辜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道:“就……我的夫君呀。”
她促狭地笑起来,道:“小姐莫非是怀春了?恨嫁了?这好端端的那里来的姑爷呀?你快点起床罢,晚膳我去给你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