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道:“你安静时竟也有几分温婉静谧。”
我面上热了一热,咳一声想讲什么,一个不慎又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于是一声咳变成数声咳。
他拍着我的背,无奈地叹气道:“赞你一下罢了,你不必如此激动。”
我这人自小被夸的机会甚少,应付不了如此正经的称赞,咳完后望着他深情的眸子,心跳如鼓在槌且尴尬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兴许我的尴尬逗乐了范天涵,他笑得眉眼弯弯,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泛着亮光。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经历了生与死、血与恨的人居然还有如此之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不染红尘。
他用手轻轻地戳一戳我的脸颊,笑言:“发甚愣?”
我揉揉鼻子,撇开眼,觉得此人十分危险,像是个铺满落叶的泥沼,会出乎意料地让人深陷。
他忽地伸手捧住我的脸,慢慢地凑近,我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地额角开始冒汗,口干舌燥得很。
而他只是掠开我的刘海,在我眉间亲了一亲,抵着我的鼻子问道:“这萤火虫星星美不?”
我为了不把气息喷上他的脸,只能微微掀唇道:“美。”
“你见过最美的?”他没我厚道,气息喷了我满面。
我答道:“嗯。”
他伸手拢一拢我的发,然后笑着退开,抬头很认真地赏起萤火虫来。
我忍不住扒开方才被他拢到耳后的发,望着他上挑的嘴角,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裏有萤火虫?”
“偶然一次散步时发现的。”他也不转头看我,死命盯着萤火虫,好像那是他失散多年的孩子。
我撇撇嘴道:“倒是很有情趣,散步咧。”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与谁。”
他这才偏头瞅了我一眼,淡淡回道:“独自一人,常常在想,千裡外的你,会不会又和你师兄在屋顶赏月赏星星。”
我一时语塞,半响才道:“没有。”
他揽住我的腰,笑道:“我给你抓萤火虫罢?”
我依向他,环住他的腰道:“你身上有伤,要积德。”
他沉沉地笑,震得我贴在他胸膛的耳朵嗡嗡作响。
回去的途中我牵着范天涵的衣袖,偶尔用力晃上一晃,觉得很是两小无猜,心下十分满足,便大方地道:“今日我不该在你的脸上乱画,待你的伤好了,我再也不画了。”
他揉一揉我的发问道:“既是说,我的伤一日不好,你一日不放过我的脸?”
我无奈道:“倒也不是,我仅是偶尔为之。”
他脚步缓了一缓,咳了几声,忽地反手握住我牵着他衣袖的手,半个身子向我压来,轻轻笑道:“我有点倦乏,你扶一下我罢。”
我手忙脚乱地搀着他,缓缓地往军营走去,没有月光,没有影子,我们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