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点头:“千真万确,范天涵为了我,绝对可以倾天下。他如此的深情,试问我如何能做一丝一毫对不起他之事?”
编排到最后,我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仿佛范天涵真的领我到了峰顶,指着万里河山对我道:且看这天下,我是为你打的,若你不要,那么拱手让人我眼也不眨。届时我必须含着热泪,深明大义的模样道:天涵你这是何苦?何苦为了我负天下,我、我爱你,但这,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然后纵身往崖下一跳,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嘶吼:不……不……为何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不……
“小姐!”宝儿用力在我背上一拍,我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她道:“你想什么呢?师父走了。”
我拭一拭眼角的泪,道:“师父走去哪儿?”
宝儿道:“他听闻李总管在院子里辟了一块菜地,喜滋滋去看菜了。”
师父对种菜有股莫名的执念,有信念的人,甚好。
午膳时,范天涵随口问了师父可有萧子云的消息,师父答无。
用完膳我将师父拉到一旁,小声问他:“师父,大师兄与萧子云现人在哪里?”
师父理直气壮道:“我如何知道?”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神色,不似在说谎,便道:“你连他二人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你费那么多功夫说服我去棒打鸳鸯?”
师父挠挠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面上,不过反正你亦是不愿意,就当我没提过罢了。”
我气得直跳脚:“哪里能当没提过?”
师父很是不耻下问:“为何不能?”
是啊……为何不能,我的人生豁达嘛,开阔嘛,大度嘛。没什么不能的……
师父在家里待了两日,心系他谷底的菜,便离开了。
临走前他一再交代,切勿忘了要棒打鸳鸯,我为了尽快送走他,便应承了。实在是他把状元府内搅得鸡犬不宁,尤其是李总管的那片菜地,师父一天到晚往里撒肥,把好好的菜硬是整到烧苗,使得我见着李总管总是抬不起头来。况且我内心抱着侥幸,只要大师兄与萧子云这对颠鸳鸯不浮出水面,我便有理由言天涯水深,我这大棒怎么也搅拌不到那俩水生物种。
只是老天爷既然能坐到了老天爷这位置,他自然是热爱兴风作浪的。
那日天飘着毛毛细雨,在宝儿的怂恿下,我俩决定去雨中散步顺便抓两只蛙来放到李总管的菜地里,在府后面的林子逛了半天都没遇着半只蛙,于是我问宝儿:“这林子该不会没有青蛙吧?”
宝儿正忙于解她纠在伞骨里的头发,闻言随口应我道:“我怎知道?蛙不是生长在林子中的麽?”
我亦是不知道,又不愿表现出来,只好道:“蛙生性随意,一切凭喜恶,今日住林子,明日指不定又挪地了。”
宝儿抬头没答我却叫了一句姑爷,我亦抬眼望,范天涵骑马缓缓向我们走来,我哼一声把脸别开了,昨夜里我们拌嘴了,具体为了甚我也忘了,我仅是知道我现儿不想理会他。
于是我与宝儿举着油纸伞在前走着,范天涵骑着马在后面踱步跟着,哒哒的马蹄声在林子里回荡着,荡漾着寂寞。
雨虽细,当晃荡了两圈亦是湿了我裙摆,偷偷望一望那马背上的范天涵,罢了,不如归去不如归。
我尚未开口,宝儿忽地扯一扯我的衣袖道:“小姐,我们快回去。”
我正欲感叹这便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但一声小徒弟把我彻底吓愣在当场,迎面来了三个人,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裏面果然有我师父,他正蹦跳着朝我挥手。孔子真是个智者。
我扫旁边那两人一眼,一男一女,唉,据理猜测,也就那对狗男女,没甚好说的。
我心内长叹一声,换上个笑面,挥手做出欢欣鼓舞的模样长唤:“师父,大师兄,表妹……”
宝儿呕了一声:“小姐,太过火了,矫情掉了。”
我忙收回手,待他们走到面前,轻声细语道:“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大师兄转着眸子上下缓慢地打量了我一番,才笑道:“浅儿,好久不见,你愈发动人了。”
哎呦,夸得我那个娇羞唷。
我正想往脸上挤两朵红云,范天涵忽地从马上跃下,不偏不倚地踩中地上的水坑,脏水正好溅了我与师兄浑身。
于是我红云也不挤了,拍着衣裳扯着嗓子骂范天涵:“你长没长眼?赔我一身衣裳!”
“好久不见表嫂还是如此豪爽。”萧子云挤着眉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