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声好。”
林阅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下去,又朝着陈麓川看了一眼,同样说:“注意安全。”她往里走,快到门口了,才又回头,然而那车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家里何珊和林立明正窝在沙发看电视,听见开门声,何珊转头:“回来了。”
“嗯。”林阅将钥匙往玄关柜子上一扔,换了鞋径直往卧室走。
“哎哎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没礼貌,回来了都不跟父母说两句话?”
林阅无奈,“妈,我今天很累,让我早点歇着吧。”
何珊起身走进她卧室,皱眉,“怎么这么大一股酒味儿,你喝醉了?”
林阅往床上一扑,“没。”
何珊在床沿上坐下,“没喝醉这幅德性?今儿晚上出去跟谁吃饭了?是不是徐堃?”
“不是,公司聚餐。”
“没几天就尾牙了,这时候聚什么餐。”
林阅脑袋里嗡嗡地响,好像喝的那点儿酒这会儿才发挥效力,“想聚就聚了啊。”
何珊拧眉,“我说你这孩子,最近这都是什么态度,吃枪子儿了?”
“妈,”林阅抽了个枕头盖在脑袋上,“您让我歇会儿行吗。”
何珊起身往外走,不住抱怨:“越活越回去了!外头带一身泥回来,衣服不脱就躺床上,敢情床单不用你洗……”
林阅躺了一会儿,拿掉枕头翻了个身,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受不了自己身上臭烘烘的,撑着爬起床洗澡。
何珊瞧见她往浴室去了,鼻子里哼出一声,对林立明说,“你闺女最近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怎么不懂事,我看她一直挺懂事的啊。”
何珊又哼一声,“我看就是你太由着她了,二十八岁,连男朋友都没谈过,谁家姑娘像您宝贝女儿这样?”
“结婚是大事,仓促不得。”
“哎呦哎哟,她这都毕业六年了,还仓促啊?四十岁结婚,五十岁生孩子,咱俩都躺坟里了,才不仓促是不是?”
林立明笑了,“我说不过你。林阅自己有主意,随她吧。”
何珊安静一阵,古古怪怪地看林立明一眼,“他爸,你说,林阅该不是那个吧?”
“哪个?”
“就是,那个啊……”
“哪个?”
何珊凑到林立明耳旁,语气凝重,似是点破一个禁忌的秘密,“蕾丝边,听过么?”
“哦,同性恋啊。”
“嘘嘘!你小点儿声!”何珊忙朝着浴室看了一眼,“你说,有没有可能?不然二十八岁了,从来没往家里带过一个男的,这不反常吗?”
“兴许她谈过,没告诉你。”
何珊将这俩可能性对比权衡,心理上还是倾向于林立明这解释,“回头我的好好问问她。”
林阅洗完澡,躺进被窝。正要关灯,何珊敲门,“林阅,我问你个事儿。”
“我要睡了,明天再问吧。”
“就耽误你一会儿——我进来了啊。”
林阅叹气。
何珊坐在床沿上,握着她肩膀将她身体扳过来,“阅,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谈过恋爱。”
“没有。”
“初中高中的也算,我也不是老古董,你尽管承认。”
“真没有。”
何珊脸色有些变了,“真没有?一个都没有?”
“不是说了吗,没有。”
何珊哪儿还能让她睡,伸手将她杯子一掀,“你先起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妈,我睡醒了明天再跟您说行吗?”
“你这样我那儿睡得着啊我的祖宗,二十八不结婚我理解,可哪个姑娘二十八岁了还没谈过恋爱,这……这不是有毛病么……”
林阅又累又困,烦得只想发火,只好满口扯谎,“谈过谈过谈过!睡都睡了!没毛病!满意了吗?”林阅把她手里被子扯出来,往身上一裹,翻了个身,再不想理她。
何珊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才将林阅的话消化,“姑娘家家,怎么这么不知道检点!”
左右何珊都是不满意,林阅也不打算跟她扯了,猛将被子拉过头顶。
何珊骂她吧,又觉得谈过好歹比没谈过好;不骂她吧,又觉得臊得慌。如此站了片刻,首次主动偃旗息鼓,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静下来,林阅从被子里探出头,心裏一时空落落的。
搁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伸手摸过来,是徐堃发来的微信,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正要回复,才发现通知栏上还有个信封的标识。
一条未读短信,她洗澡的时候发过来的,发件人是陈麓川。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林阅盯着这八个字看了半分钟。
谢什么?矿泉水?
她索性将眼一闭,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两个人的都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