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得留有余地,尤其自己图谋多年的大事,更急不得。不若先照着目前的趋势发展,等时机成熟些再做进一步打算。况且,关于那天电话里的女声,她仍有些在意。没弄清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就在她谋定后动三思而行的时候,这人主动闯了上来,将她所有理智所有计划一霎击得粉碎。
疾风骤雨一般,她只觉无处可逃,却又放任自己甘心沉溺。脚底发软,渐而支撑不住,只得伸手胡乱将他衣服一抓,这一下却将他拽得离自己更近……
夜仿佛极其漫长。
那痛感初时连绵不绝,到后来才渐有减缓的趋势,视野之内雾气茫茫,陈麓川粗重的喘息一阵阵砸在耳中心上。呼吸之间,他身上的气息密密匝匝,包裹着她,使她无处可逃。她受不住,伸手抵住他胸膛,声音断线了似地哀求。
可陈麓川越发不管不顾,怎样都似不够,只变着花样地折腾……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陈麓川只觉每个毛孔里都透着松快。他翻身平躺,闭眼搂着林阅,喘了口气,打算歇一阵再与她说话。
谁知这一闭眼,便觉困意重重袭来,勉力抵抗却是未果,一下沉沉睡去,醒来竟已天光大亮。
陈麓川睁眼,一摸身边,没有人,顿时疑心昨晚之事又是一场大梦。他猛地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一眼便瞧见床脚搁着一套干净衣服:POLO衫休闲裤和一包尚未开封的一次性内裤。他先套上内裤,尺寸小了,勒得他有点儿难受,不由轻哼了一声,心道还得“加深了解”。
他换上衣服,赤脚走出去,喊了一声:“林阅?”客厅里空空荡荡,原先散落一地的衣服都收拾干净了。
他瞧见窗户防盗网上晾着衣服裤子,迎风招摇,正是自己换下的。防盗网上还摆着几盆绿植,叫不出名儿,迎着阳光,那叶子分外的清透漂亮。
屋里逛了一圈,没寻到人,只在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和钱包,可兴许是昨晚又遭了二次殃,这下手机终于进水了,按电源键毫无反应。
他丢下手机,去浴室里草草洗了把脸——浴室也收拾得一干二净,看来那人起床之后,将“战场”彻底清扫了一遍。
思及此,他不由皱了皱眉。
又等了半小时,林阅仍未回来。陈麓川想了想,用卧室里林阅的电脑上公司邮箱,翻出当时HR发的一份通讯录,找出号码抄下来。
打算走,低头瞧见书桌底下一个包装精美的塑料袋子——昨晚上林阅就是从裏面翻出来一盒保险措施。
裏面还有盒巧克力,心形的。塑料袋上贴着标签,情人节大促云云。他依稀记得是上回和林阅一道逛超市时,她丢进购物车里的。
陈麓川将那巧克力盒子打开,拈出一粒巧克力拆开,喂进嘴裏。
牛奶的,掺了点儿榛子,很甜。
他嚼着巧克力,揣上号码,去楼下便利店给她打电话。
然而响了快半分钟,无人接听。
又打数次,还是如此。
陈麓川无奈,只得先回家。
林阅五点就醒了,醒时只觉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疼。
她撑着坐起身,藉着外面的一点亮光,打量熟睡的男人。
他睡得很沉,睡姿老实且睡相极佳。就那样平躺着,呼吸均匀悠长。
数小时前,那挺拔的鼻峰和略有些干燥的薄唇曾一点一点蹭着她的脖子;那微微隆起的眉骨上出了一层汗,动作之间,汗水往下滴落;此刻紧闭的眼曾认真注视她,目光沉沉,似深海潜礁;而他的四肢躯干宛如钢铁一样地禁锢她,似城墙固若金汤……
她一时竟说不清心裏是什么感受,快乐、忧虑、惶惑一股脑儿地搅在一起。仔细一想,恐怕是为了最后结束时他一言不发,就这样撇下她睡去而耿耿于怀。
又思及他是大醉而来,来时也是什么都不说,直入主题……
她微妙觉得自己好像又犯了一回傻,虽说是傻得心甘情愿。
窗外天色一寸寸透亮起来,陈麓川翻了个身,似要转醒。她吓了一跳,急忙闭眼装睡,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她是待不住了,一想到他醒来之后两两相对的尴尬场景,立时生出逃离之意——她也真这么干了。
她先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洗脸时一照镜子,脖子上一片狼藉,衣领盖不住,只得翻出条老气横秋的丝巾系上。
她将客厅里散落一地的衣服收拾干净,打扫了浴室,把陈麓川的脏衣丢进洗衣机里。丢之前先掏了掏口袋,掏出钱包和手机,那手机在水里泡了整晚,想来已是报废。
然后她下楼去超市随意拿了一袋一次性的内裤,和买给林立明的衣服一道放在床边。
做完这些,她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过了多久,洗衣机“嘟嘟”响了几声,洗涤程序结束,她回过神,捞出衣服晾起来。
最后又回到卧室,陈麓川仍在沉睡。她立在床边瞅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思前想后,无处可去,只得去投奔柴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