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试探着问,“……是不是丁露晞的?”
陈麓川恍然大悟,“哦,那可能是她的。跟你去植物园那回,记得吗?我中间接了个电话,是她打来的。她被……她遇到麻烦,在我家里住了几天……”他见林阅神情一滞,又补充一句,“我那几天住在酒店。”
林阅这才释然。
陈麓川看着她,“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问我?”
林阅语塞。
“丁露晞在江城没有亲人,我家跟他家有点儿交情,他爸嘱托我平时关照一下。当然,我妈最开始是想撮合我们。”
林阅瞥他一眼,“那怎么没成?”
“不合适。”
两人已在茶水间待了太久,最后,陈麓川说:“你想辞职就辞吧,话那天我也说清楚了,你想慢慢来,那就慢慢来,但分手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我尊重你的选择。”
林阅点头,默了片刻,又说:“谢谢。”
“还有,以后你要还想给我扣分,先通知我一声。有时候,我也不清楚自己哪儿没做好,你要是不满意,总得告诉我,我才知道怎么改正。”
林阅摇头,“你挺好的,是我的问题。”
陈麓川目光微微一沉,看了她片刻,只说,“林阅,别的我不敢保证,但男女关系方面,我对你绝对忠诚。”
林阅一时动容,却也说不出话来,只得重重点了点头。
两周之后,林阅在烽火的工作交接完毕,正式离开公司。大家都忙,连聚在一块儿吃顿饭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林阅走之前,把公司的自动贩售机清空了,请每人喝了罐饮料。
送到赵清雅时,她站起身看着林阅,道了声谢。
林阅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再见。”
正要走,赵清雅将她唤住。
林阅回身看她。
赵清雅手指扣着那罐可乐,神情几分忸怩,“上回……给你添麻烦了。”
林阅怔了怔,摇头说:“这事你该跟陈麓川道歉。”
“道过了。”赵清雅轻声说。
林阅便也无话可说,末了,只好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笑说:“还有很多人没送到,那我先去了。”
赵清雅瞅着她身影走出几步,又说:“听说你要开店了,地址在哪儿?以后有机会我跟我朋友过去捧场。”
林阅脚步未停,只当是没有听见。
她再也不想与这人打交道,自然不希望还有任何“以后”。
一圈送下来,最后到陈麓川。
他正对着屏幕敲键盘,林阅无声无息过去,将冰镇的易拉罐往他手臂上一贴。
陈麓川停了动作,抬头看她。
林阅笑说,“离职手续已经办好了。”
陈麓川接过她手里的冰咖啡,“什么时候走?”
“马上,跟单哥说两句话就走。”
陈麓川点头,“一会儿喊我,我送你下去。”
送完饮料,林阅去了单一峰办公室,先将自己上回旅游时买的一盒茶叶呈上去,“茶不是特别好,不过据说很苦,提神效果估计不错。正红花油就别用了,免得大家投诉你虐待员工。”
单一峰哈哈大笑。
林阅换了恭敬的神色,“单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教导,干了这么多年,我跟你学了不少东西。”
单一峰摆手,“你可别谢我,越谢我心裏越难受。”
林阅笑了笑。
单一峰起身,绕过桌子到了林阅身前,张开双臂,“什么也不说了,加油。”
林阅喉咙一梗,上前一步与他抱了抱。
单一峰拍了拍她肩,松开手,“我手头还有工作,就不送你了。以后常联系。”
林阅忙不迭点头,道别之后,带上门出去了。
她在自己工位上立了片刻,环视一周。
说不惆怅,自然是假的。从最初摸爬滚打,到现在熟稔于心。六年多时间,就在这格子间里度过。回想起来,只觉当初的满腹激|情一腔热血,都久远得有些模糊了。
执念这事,最能让人一往无前,却又在无形之中磨灭斗志。
最终,她抱起收拾好的纸箱,起身走去陈麓川身旁。 陈麓川自动地接了她手里的箱子,在大家一叠声的道别之中,陪着她走出工作室大门。
这会儿不是上下班时间,电梯里空荡荡,就他们两个人。
陈麓川不由想到入职那天,林阅带她去领设备,两人相对无言的情形。上回尴尬,这回也是尴尬。他陡然觉得,绕了一圈,结果两人还是在原地踏步,也不知道症结究竟在哪儿。
林阅似乎同样在想那件事,笑说:“我接你来,你送我走,挺好的。”
陈麓川瞥她一眼,只淡淡地笑了笑。
林阅转头看他,“陈麓川,最后问你一句话。”
“爱过,保大,咸粽子,甜豆花……”
林阅笑起来,“谁要问你这个了。我是想问你,都说程序眼中的策划是傻逼,你也这么看我吗?”
陈麓川沉吟。
林阅瞪他,“你居然犹豫?”然而不过片刻,她换了认真的语气,“……好了好了,不用回答,我心裏清楚——所以说,这是你擅长的领域,而我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个傻逼的策划。你们是真正厉害的人,能够把每一个傻逼策划的理想变成现实。”
陈麓川看她,“你这是在發表离职演说?”
“是呀,给点儿掌声,配合一下嘛。今后我成了文具店西施,就再也不会这样捧你的场了。”
陈麓川一言不发,忽抓住她手臂往后一推,把手里纸盒移到身侧,欺身往前,低头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