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转眼已是五月。
天气渐渐地暖了起来,那些厚厚的披风也终于不用再穿。苏宛穿着一身浅紫色凤仙流云宫装,坐在桌前,时不时将自己手中的书卷翻上一页。
竹茹手挑珠帘从外屋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纸。苏宛听见声响,将手中书籍放下合上,明亮的阳光从窗外照耀进来,《陈书》两个字在阳光下愈发显眼。
头上金钗轻摆,两袖流云微晃,苏宛转头看着竹茹,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可是黑衣那边有消息传了过来?”
自从由江氏口中知道父亲在外极有可能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苏宛便让黑衣去查这个孩子的消息。只是时间太过久远,一时之间竟是未曾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走到桌前,竹茹伸手将那张纸递给苏宛,口中笑着说道:“黑衣那边仍旧在继续追查,只不过相隔时间太久,有些线索早已经不可考证,所以才会进行得如此艰难。”
粗粗算来,那件事最少也是在十年之前发生的。十年之间,沧海桑田。更何况,是一对孤苦无依的母子?能否找到两人都在两可之间。
桌前的苏宛点点头,她心中自然也是清楚这件事的艰难。只不过,若是现在不能找到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只怕日后就算是找到,也没用什么大用处。
一边想着,苏宛一边伸手将竹茹递过来的那张纸摊开,却发现是一张极为素淡的请柬。苏宛看了一眼,双眉微微一凝,问道竹茹,“可是殿前经筵的请柬?”
竹茹在一边点点头,轻声对苏宛说道:“正是。这请柬是公主殿下亲自写下,专人送至。请小姐与明日辰时入宫,在文华殿中出席五月经筵。”
将手中请柬轻轻放在桌上,苏宛双眉微蹙。这五月经筵乃是陈朝先祖定下的惯例,或讲史书,或研经略,旨在让陈朝后代通晓圣人微言大义,勤勉治国。
汝阳王虽然在三年之前篡权,但是自知根基不稳,便未曾更改国号,更是将前朝一些惯例继承下来,苏宛之前出席的金钗宴,便是如此。
听到竹茹的回答,苏宛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晓。然后眼珠一转,又问道竹茹,“可曾打听清楚,明日主讲之人是谁?是不是就是苏林?”
经筵既是研究史书经略,自然有饱学大儒来讲。以前多是房元礼,若是房元礼不得空,便是翰林院中的学士。最近大夫人安静异常,想来定然是有大动作要做。
竹茹双眼圆睁,惊讶地看着自己家的小姐,未曾想到小姐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猜得到,“小姐所言不差。宰相大人要处理与大梁边境冲突之事。故此向陛下举荐大少爷进讲,陛下也同意了。”
听到这里,苏宛心中一颤,果不其然,大夫人最近如此安静,竟然是在忙着这件事情!要知道那经筵听讲之人,不是陛下便是皇子,若经筵之上表现出众,平步青云只是等闲小事。
以苏林之才,不论是讲史或者研经,都是信手拈来,表现出众那是必然。如此一来,不论是被皇子注意,还是被汝阳王青目,都会给自己的计划造成更大的打击!
看着桌上那张极为素淡的请柬,苏宛将那请柬弹到一边。沉思半晌之后,方才对竹茹说道:“去请二夫人、三夫人还有二少爷过来。”
竹茹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苏宛看着桌上那张请柬,双目之中隐隐有得色显现,苏林,经筵之上自然是你成名之时,不过,你成名之时便是你身败之日!
不多时,门外一阵脚步声音。二夫人原氏带着一脸恭谨的苏庆从门外走了进来。苏宛淡笑着起身跟原氏打招呼,“宛儿见过二婶。”
原氏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便在桌边坐了下来。跟在原氏身后的苏庆则对着苏宛极为恭敬的行礼,“苏庆见过姐姐。”
自从上次苏宛与江氏联手敲打过原氏之后,原氏变得老实许多,更是将苏庆送到苏宛跟前,让苏宛对他耳提面命,好增加几分日后对上苏林时的胜算。
苏宛淡笑着应了,然后请苏庆也坐下。刚刚坐下,便听原氏急匆匆地问道:“明日经筵之事你已经知道了吧?进讲之人竟然是苏林!若是让他成了,府中如何还有我们存身之地?”
看着一边笑意盈盈的苏宛,原氏秀眉紧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还是快些想想该如何才能阻止苏林明日进讲之事吧!”
虽然原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却半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正在愁困之际,便听到竹茹说二小姐有请,心中顿时开窍,自己想不出,苏宛心中却定然有办法!于是便急匆匆地赶来。
伸手将桌上茶壶拿过,苏宛亲自给原氏与苏林斟茶。将茶碗送到原氏手边,苏宛笑着说道:“二婶莫要着急,此事急不得。我们还是等三婶也来了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正说着话,便听门外有人笑着说道:“宛儿说得极是,这种事情自然应该我们三个一同商议。莫不是二嫂不将我这个弟妹当作自己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