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韦宴云临死之前已经跟她拜了堂,她就已经是韦宴云的妻,韦相府上的媳妇,按理应当回相府。可即使之前经过谢芙蓉调解,韦相和项氏表面上不再争对护国将军府,不再向她讨说法,但实质上根本就没承认她儿媳妇的身份。再说,她在护国将军府上呆了那么多年,猛然冷不丁的给别人做了媳妇,要换个住处,她也没办法习惯。可是,皇甫圣武却非要让他跟着韦相府上的马车走,愣是不让她跟着回家。见皇甫木兰一直跟着沈老太君,黑着脸道:“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如今自己经是相府的媳妇了,就应该有个媳妇的样子。还不去照顾你的公公婆婆!”其实皇甫圣武性子执拗,总觉得护国将军府欠了相府一条人命,就该任劳任怨地去还。皇甫木兰委屈的刷啦啦眼泪又掉了满脸:“可是,父亲……我……”皇甫圣武压根就不给皇甫木兰说话的机会:“可是什么?你欠了人家相府一条命,就算做奴,做婢,做牛做马你也得任劳任怨,还不去守着你夫君的遗体!”皇甫木兰抿了抿唇,放开沈老太君,往相府的车队走。项氏忽然挑开马车帘子,哭骂道:“我儿的一条命,岂是你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就能还清的。”然后抚着胸口对同在马车中的韦相道:“相爷,若是你带着她回去,妾身就从旁边这悬崖峭壁跳下去,跟着宴云去!”韦相见项氏如此,心疼至极,将她揽在怀中,放下了马车帘子,没有说话。皇甫木兰左右为难,天知道此刻她的内心有多矛盾,多害怕,多无助。回头企求地望着沈老太君。沈老太君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拄着虎头杖几步到了皇甫木兰身边,拽着她往马车走,口中念道:“走,跟祖母回去,谁稀罕你去相府。”走了几步忽然脚步停了下来,对皇甫圣武下了狠话:“木兰就是我的命根子,就算我死了,带进棺材也不稀罕让她做相府的儿媳妇。你若再赶她走,我就拉着她一起跳旁边的悬崖峭壁去!”听到此言,相府的马车帘子再次被挑开。项氏伸出头来,扬声哭道:“你们不稀罕,难道我相府就稀罕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承认她这个儿媳妇,皇甫木兰,你休想踏进相府的大门半步!”项氏的话刚说完,忽然“咔嚓”一声,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平生了一阵惊雷,接着又“咔嚓”一声,一阵闪电下来,生生劈到了驾着相府车子的马上。那马儿扬天长嘶一声,来不及叫第二声,便燃烧了起来,倒在了地上。众人面色一变。项氏脸色顿时一阵煞白,紧接着印堂开始渐渐变为黑色,瞪圆了双眼,吓的大张着的嘴巴都来不及闭上,便一扭头,晕了过去。护国将军府和相府的下人们也被此情此景吓的不轻,待反应过来之时忽然慌乱地奔走大叫起来。“啊……相府的马被雷劈死了!”“丞相夫人被雷吓死了!”“快来人呐,出大事儿了!”雷劈到马上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将马劈死,那马躺在地上挣扎了半晌,忽然又站了起来,拉着身后的马车开始慌乱地奔跑。马车中还带着韦相和昏迷的项氏。众人见此,更加惊慌。那马带着车,先是在众人中转了好几个圈儿,撞倒了几个慌乱逃窜的人。然后前蹄朝天,悲嘶一声,向着旁边的悬崖峭壁直接冲了过去。那下面有几百丈深,若掉下去,只怕连骨头渣子都找不见。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啊,马车里还有韦相和项夫人!”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唯有皇甫木兰,忽然挣脱了沈老太君的手,纵身跃起,朝着那惊慌的马和马车而去。此刻那马正在燃烧,皇甫木兰根本就不可能去控制马,只能去劈开车横和套绳。车横和套绳刚被斩断,那燃烧的马瞬间掉下了悬崖,皇甫木兰来不及细想,拽住车辕一个转身,将马车调转了头。但皇甫木兰的速度再快又怎么可能快得过带着惯性的马车,她刚将马车调转了头,马车后边的两个轮子已经搭在了悬崖上空。皇甫木兰死死地拽着马车,两个脚深深地扎进脚下的土地里:“相爷……快……快带着项夫人下来!”韦相被吓的着实不轻。方才当那燃烧的马拉着车往悬崖下面冲的时候他只以为自己会就此没了命,没想到竟然还会被人救了。听到皇甫木兰的声音,慌乱地“哎哎!”答应了两声,扶着项氏往马车前面走。但她刚走了两步,马车一个中心不稳,又往悬崖下窜了几分。韦相抱着项氏,立马吓的半寸也不敢动了,满身都是冷汗。皇甫木兰脚底下划出了半尺长的一个深坑,拽着马车的双手青筋暴起,但她还是死死地拽着不肯放手,额头细细密密地全是冷汗。她回头,企求地望着皇甫圣武。皇甫圣武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何况马车里的还是他一心觉得亏欠的人。一个跃身到了皇甫木兰的身边,抽出腰间佩剑狠狠地插在了地上,一个天地岿然不动的姿势,和皇甫木兰一起拽住了马车。“相爷,您再试一次!”皇甫木兰又扬声喊道。有了上次的教训,韦相再不敢轻举妄动。颤抖着手挑开马车帘子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见皇甫圣武和皇甫木兰都拽着马车,便放心了几分,拖着项氏缓缓靠近马车前面。皇甫圣武和皇甫木兰拽的艰难。但韦相着实被吓坏了,手脚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半晌才从马车上下来,将项氏也拖了下来。他二人刚一下了马车,皇甫圣武和皇甫木兰猛然泄气地松了手,累得跌坐在地上。马车瞬间掉下了悬崖,那么大个物什掉下去连个响声都没有,只带出一阵凉到骨子里的冷风。韦相只觉得后怕至极,背上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