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退去后,田式起身,从身后端出了一个木箱子来。
他捧着木箱子来到衞洛面前,朝着她深深一揖后,恭敬地说道:“ 主上令我将此物交给衞君。”
衞洛一怔,她低头看向摆在自己眼前的木箱子。
田式屈膝蹲下,伸手缓缓打开箱盖。
箱盖一开,瞬时,一箱黄灿灿的光芒耀华了衞洛的双眼。
这时一箱黄金!
整整一箱黄金!裏面摆着整整齐齐的金条,估计约有二十斤左右。
这时候,黄金并不多见。自楚国兴盛后,黄金作为硬通货币,已在 上层贵族中流行。渐渐的,如齐国,秦国,晋国这些大国的上层贵族, 在重要场合也喜欢如楚人一样,以黄金为礼。但是黄金还没有在诸国民 间流行,黄金为礼,已经是很贵重很客气的礼物了。
衞洛看着这金灿灿地一片,心中不由吃了一惊,秦太子衍为了自己 归国一事,愿意送她十金,那已经很不容易了。这齐人田式自己素不相 识,怎么舍得以二十金相送?
衞洛闪过这个念头后,伸出手去,慢慢地把箱盖合上。
她轻轻地把箱子朝田式面前一推,抬眼看向他,淡淡笑道:“何以 赠金?”
田式呵呵一笑。他手按在箱盖上,令得衞洛推不动后,笑道:“这 是鄙上的一些敬意。”
衞洛笑了笑,眉目微敛,徐徐说道:“洛不过一普通贤士,既无权 势,亦无富贵。实不知令主何以赠金?有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敢 问所求何也?”
衞洛这话说得很正常,非常正常。任何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收到这么 多金,必然都会有这个问题问出来。
可是,她这么一问后,田式却露出迟疑之色。
他面露为难,向衞洛叹道:“主上绝无恶意,他对君实心仪已久。 然,式出行时,主上不曾交待可对君实言。”
田式说到这裏后,诚挚地看着衞洛,说道:“鄙上拳拳盛情,绝无 可疑,亦无所索。君勿虑也。”
衞洛怎么可能不虑?这阵子她的美名传得太快了,就是昨晚上,也 有人莫名其妙的前来送礼,说其主人别无所求,只求与她短暂一聚。
因此,衞洛摇了摇头,淡淡的,却颇为坚定地说道:“礼过矣,衞 洛不敢受。请收回吧。”
田式看着衞洛,在衞洛以为他还会有说辞时,他却是苦笑一声,把 木箱子捧了回去。放下后,他才说道:“君意如此,式亦无法相强。”
他慢慢地回到自己榻上跪坐好,双手捧樽,向衞洛敬道:“见巨金 而色不改,君虽幼小,实不凡耳。请饮此酒。”
衞洛一笑,拿起酒樽与他一番对饮。
现在这人收回了黄金,衞洛的好奇心却上来了,她身子微倾,大眼 眨了几下,笑眯眯地说道:“君之主上是?”
田式哈哈一笑,说道:“主上已在路上,不久可至新田。到时君自 知也,自知也。哈哈哈。”
看来是不想说了。
衞洛想着,估计是哪个有钱没处花的纨绔王孙吧。当下,她把好奇 心压下,又与田式劝起酒来。
两人你来我往,尽说些齐晋间的小事,不知不觉中过了半个时辰, 田式见衞洛脸露倦意,便向她求退。
看着田式的马车驶出了驿馆,衞洛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喃喃自语 道:“想我衞洛的美色,也已扬名天下,令得黄金滚滚而来矣。哎,这 样的人生,实在是太畅怀太令人得意了。啧啧啧,这得意的日子,都过 得人家不好意思了呢。”
桑女站在她的身后,听到她这一番自吹自擂,不由哧笑一声,翻了 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