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爱情的领域中,是没有第三者的。哪怕是逢场作戏,敷衍给外人看的第三者!
两人这时已来到了主城门。
他们刚刚走到,便看到一个车队迤逦而来。
这个车队很长,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边。延绵的马车中,飘扬着一支支三角形的,约半个几面大的旗帜。那旗帜上,装饰着野鸡,黄鹂等鸟类的羽毛。
策马行驶在车队前面开路的剑客,一个个清秀体弱的模样。
心神不守的衞洛,只是胡乱瞟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这时,她听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越侯的使队!”
“越人向来与楚人亲,与我晋人相仇。想不到,此番越侯竟是亲至,看来下次会盟的盟主,必是我晋国无疑!”
只有霸主国宣布称霸了,才会会盟诸国。
衞洛一怔,这是越侯的车队?
她迅速地抬起头去。
在她的旁边,泾陵低头凝视着她,见她看得认真,她缓缓开了口,“小儿,你出身来历,可明说否?”
……
衞洛僵住了。
她一直知道,泾陵对自己的出身来历心存疑惑。如果可能,她早就坦白了。
可是,叫她怎么坦白?不管她是越国公主的身,还是后世穿越而来的灵魂,这两者,她都没有办法开口,没有办法解释。
这是一个崇信鬼神,巫者流行的时代,她是穿越者的这个秘密,衞洛是准备烂在腹中,随着她进棺材的。
越是深入了解这个时代,她便越是知道,穿越而来,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是绝对绝对不可对任何人说出的!任何人!不然,她真不敢想象那后果。
这些年来,为了保护她这个秘密,她一直都很小心,很小心。
泾陵紧紧地盯着衞洛,盯着她时青时白的小脸。
半晌半晌,衞洛都没有回答。
她不能明说,又不想撒谎,便只能避而不答。
渐渐的,泾陵的脸色有点青灰。他薄唇抿成一线,牢牢地盯着衞洛,许久后,他才低沉地叹道:“小儿之心,何其难懂也。”
这声音中,含着无边的失望。
是啊,他怎么能不失望。在一个人人相信誓言,真诚是为人处世的最基本原则的时代,衞洛在出身来历一事上的隐瞒,对他和他们的感情,是一种最大的不尊重。
可是她,却还在步步紧逼地要求着他的专宠。
这几年来,泾陵一直对衞洛的出身存疑,上次得到了蔡姬一言后,他也派人调查过。可是,晋越相距太远,再加上又没有画像可提供,越宫中可以询问的人又极为有限。 调查来调查去,得到的尽是一些毫无作用的消息。
咦,这越侯看起来不过三十七八,长得倒是有几分俊秀。
衞洛心中太乱,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不一会,车队再次启动,在晋国卿大夫地带领下,越侯的马车紧紧跟随。
围观的众人,纷纷向两侧退去。
衞洛和泾陵,也是顺着人潮朝左右退去。
至于衞洛两人,都是心事沉沉,根本没有精神注意眼前的热闹。当众人退去时,他们也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直到越人的车队渐渐驶入街道深处,泾陵才转过身,大步离去。
衞洛被他拖得急行。
在两人的身后,一个乞丐正在用筷子敲击着烂陶琬,高声哼唱起来:
<small>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small>
<small>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small>
<small>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small>
<small>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small>
<small>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small>
<small>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small>
敲击陶盆陶碗,是这个时代庶民才有资格享受的音乐,叫击缶为音。
这歌声一传来,泾陵握着衞洛的手便是一滑。
衞洛也是一呆。这首歌,还真是形象啊。她与泾陵之间,不就是隔着重重波涛,隔着山河,不就是道阻且长么?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她对于泾陵来说,不就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