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厨房的方向投个眼色后，黑衣绅士调侃道：“那是因为个人偏好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相信那些贵族为掩饰自己下流品味所编造的藉口才对。”

对方的话勾起东方人一些不愉快的回忆，那是发生在雇用四个小女仆之后几天的事，当穆正在指点玛露西亚冲茶的要诀与技巧时负责采买的玛琳正好从外面提着菜篮回来。但那个女孩没有直接将食材送到厨房，而是停在他面前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

小姑娘想着市场那些大叔大婶们说的事，虽然很想向主人问清楚却又感到有点害怕。

“玛琳，知道你们家的男爵大人几岁吗？”请女孩吃零嘴的水果店的老板娘好奇地问，旁边还围着几位其他商贩。

开心地将嘴裏的特制桃子干咽下后女孩才回答：“我记得之前男爵大人过生日的时候是三十二岁，不过……”

“不过什么？”性急的鱼店老板迫不及待地问。

“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男爵大人已经快五十岁了，后来才说是三十二岁的。”说完玛琳又咬了一口零食。

“以前快五十，现在却说是三十二，看来那个传闻果然是真的。”铁匠铺老板喃喃道。

“咦！什么传闻啊？告诉我嘛。”认为一定是有趣事情的小女仆撒娇说，却没发现围着的几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有事想说吗？玛琳。”声音把小姑娘从思绪中拉回来。

女孩摇摇头，提起篮子想走进厨房，可是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来看，“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用担心我会生气。”穆早就察觉到异样而开口。

小姑娘犹豫片刻后决定鼓起勇气开口，“大人，你会要我们脱|光衣服陪你睡觉吗？”

喀啦声响，玛露西亚听到那话手上茶壶向下一顿而磕破杯子，连收拾都忘记地瞪大眼睛看向同伴。

东方人脸上此时露出笑容说：“是谁对你说这种事情的？”他是真的有些恼火了，就算多尼尔那轻浮的家伙也不会如此，究竟是哪个浑球对未成年小ㄚ头讲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男爵没大发雷霆并未减轻少女的恐慌，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的愤怒不会显现在外表上，在回家的路上玛琳就想过最坏的状况，主人也许会生气要赶走自己，但也有可能会今晚就像人家说的那般要他们陪睡。

以前在佣兵团时文姬对小姑娘们的教育特别强调几件事，包括不可以让别人碰到身体几个重要部位、没结婚的男女绝对不可以睡在一起之类。虽然女孩对现在的雇主也颇有好感，可是女枪兵长期的思想灌输更是根深蒂固，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是自己不愿意的，脑中一团乱的玛琳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矛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声音把另外两个小女仆也引过来看，玛露西亚则拍着哭泣女孩的背想办法让其平静，穆也只能等这ㄚ头的情绪稳定下来，这种状况根本没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估计过了一刻钟，玛琳才能抽抽噎噎地说出今天在市场听说的事，等明白真相后，（那些该死的变态贵族！）穆在心中暗骂，内心有几分以前东方圣人说“始作俑者，其无后矣！”这句话时的感受。

上位的特权阶级和下位民众的生活有着不小的差距，彼此间存在许多主观认知和猜想，因此在民间散播的贵族传闻当中有不少惊世骇俗的行径。

有的是为打击敌人而制造出来的谣言，曾有反贼为塑造在位者昏庸的形象而弄出君主听到有人饿死却说“没有面包吃？真是笨蛋！吃蛋糕不就好了”的传闻。

有些是受到蒙蔽蛊惑而做出的愚行，曾有位富有的女伯爵暗中杀害自己领内数十名少女饮血，只因为相信这样能让自己恢复青春。但最后却是被揭露罪行关在塔里发疯，而正因此对外用兵缺钱的国王趁势收回领地，还将其财产全数充做军费。

这两种手法穆自己在东方也没少做过，同样都是残害对手，在战场上用刀剑并不比在敌后用口舌笔墨高尚多少。但是那些为个人的丑恶癖好而编造出来的藉口就令他感到不齿了，无论是在哪块土地都一样。

东方有些游方术士用采阴补阳的说法投某些达官贵人所好，再配合金丹红丸之类壮阳药物更加获取信任，然后这些妖道就可以利用其供奉而同享淫乐。就自己所知，那些好服丹药、喜行采补者大多数都落个壮年暴卒的下场，邪门歪道岂能修成正果？因此在东方时，除了自己暗中派出去的以外，这类妖人落到他手上全用“妖言惑世”的罪名斩首示众。

今天这件事也是差不多，他之前就听佣兵说过贵族为了保持年轻，会让未成年女孩伴寝，这样可以吸收少女散发出的青春元素，若脱|光衣服直接接触身体效果会更好。而且女孩被吸取青春元素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所以要多找一些轮流替换。

当时穆心中冷笑，认为这八成是哪个喜欢狎玩幼|女的变态编造的藉口，这方法若真有效，怎么不见西方各国君王采用？怎么没听过哪个贵族替老婆找十几个少年陪睡好让自己夫人更加青春美艳？

认为不过是少数下流份子的藉口，东方人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就连雇用四个小姑娘时也没想过，以致于等到玛琳提出来才发现状况。知道实情后，穆明白这不能全怪市场那些人，甚至他们基于对自己的尊敬还先向小女仆探询了一些事才敢做结论。

既然佣兵们会几次提起，可见此种传闻早已存在，市场那边自然有人听过，偏巧自己的女仆全都未成年，自己的外表在西方人眼中就算以三十二岁来看也显得有些年轻，最后就出现这种推想。

而且四个小丫头中除了玛露西亚受姑姑的影响，对自己有种近乎盲从的信任外，剩下的还是会保留几分戒心，只要说的人够多，便足以动摇他们的意志。

第二天玛琳气呼呼地去向市场的大叔伯母们抱怨，昨天他们那样吓唬人害自己在三个玩伴面前哭得那么丑。晓得男爵已经知道传言后的众商贩也是满脸尴尬，小姑娘的样子确实不像在隐瞒什么，那位大人的解释或许才是传言的真相。

但男爵的实际岁数和外表仍让人有所疑惑，别说他就算以三十几岁来看仍显得年轻，和小孩盼望快点长大不同，成人会想留住岁月，以前故意说自己快五十实在不合常理，除非……

大家倒都很识相地未再深究下去，这位爵士没有怪罪他们造谣还做出解释已经是十分宽大，再随便乱说话就是不长眼了，所以后来也没人再谈。

艾尔现在提起这件事，穆马上察觉到对方释放出的几个讯息。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份暴露后不久的事，换言之就是自己的居住环境早就在对方眼线监视下。

从之前轻易舍弃西哈克的情报网就可以推想此人在王都也有可观的势力能用，光看部属之一的琳法妮能指挥那么多精锐和魔兽，人员还配备大量魔法装备，那普罗西亚官员、将领中有他的暗桩也不足为奇，若采用贿赂收买的手段就更加容易了。

明为调侃，暗里示威，坐在客厅等屋主回家可不是要给自己惊喜，而是在突显他完全掌握主动，只要有那个意思随时都可以找上门来。见面时那句道谢也点破黑衣魔法师早就识穿自己哄骗夏露儿的事，想循这条线抓住对方尾巴根本行不通。

虽然觉得对方也有些变态无聊，但他今天绝不是来聊天联络感情的，示威无非警告敌人别轻举妄动或压迫谈判对手低头就范，自己又不可能在此时此地主动开战，那对方自然是有所要求了。

差别只在于要的是什么，自己除脑袋里的一些东西和那对龙魂、蛟魄外，其他的只要价码合适都可以谈，既然对方已经充份调查过就会考虑交涉的成功率。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性就是黑衣魔法师找人打工，其实自己就算在月夜能充份发挥魂术时和艾尔交手大概也只在伯仲之间，除非目标就和那方面有关，否则穆自问不会比对方做得更好。

“和个人品味无关，这四个女孩是以前部下的亲戚，与其说他们是我的女仆，倒不如说我是他们的褓姆。”从进门到没好气地说出这话的短短时间内东方人脑海中已经转过大量的分析和推测。

与穆不同，黑衣魔法师在他进门前有大把时间预测其反应，提起那事的取笑之意其实大过示威，拥有如此力量者被几个普通小姑娘困扰实在很滑稽。但现在对方已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自承是褓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这反应早在预想之中并不令人意外。

和艾尔同来的还有女仆卡洛儿和夏露儿，但只有卡洛儿抱着本书侍立在旁，从厨房传来的谈笑声显示夏露儿正和小姑娘们在准备点心。

一个响指声，红发女仆将书册放在东方人面前行礼道：“男爵大人，这是我家主人来拜访的礼物，请过目。”卡洛儿心想：（虽然对这家伙鞠躬有些不甘心，但看在他修理过那骄傲女人的份上我就让他一回。）

没有任何文字的封面是用牛皮制成，内页用的则是上等羊皮纸，既然没有标题就是要自己看内容的意思，穆顺手便拿起来翻阅。

“嗯！”才看了一页，东方人就明白这本书是什么，但是他需要些时间来揣摩对方的想法，于是慢慢地翻下去。

艾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反正有足够的时间谈。自己的三个女仆中，琳法妮会完美地做好工作，卡洛儿会谨慎不冒风险地达到目的，夏露儿却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办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