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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出门,清早赶了二合一送上。无更了。)
当天晚上,玄宗派人请王源去散花楼见驾,王源却并不想去见玄宗,此刻的见面会十分的尴尬,而且王源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事态如何发展,自己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于是王源便推脱身子不适,躲在书房里不见来请的内侍。来请的内侍很是踌躇,因为来时玄宗要他一定要请王源去见驾,否则他便要挨板子,故而那内侍被回绝之后却并不离去,站在王宅的前院里搓着手不肯走,不断的哀求黄三.去通禀。
黄三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去求公孙兰去劝劝王源,这家中恐怕只有公孙兰能劝得动王源了。公孙兰本已经快要睡下,和儿子久别重逢,自然是要陪着儿子的。听黄三说明了情形后,公孙兰皱眉想了片刻,便将儿子交给侍女哄睡,自己去往书房来寻王源。
书房中,王源正百无聊赖的哗啦哗啦的翻着一本书,但其实他什么也没看下去。公孙兰推门而进,轻轻的在王源的面前坐下。
“表姐还不睡么?这几日表姐也甚是辛苦,今晚该好好的睡一觉才是,很快我们又要离开成都了。”王源放下书本微笑道。
公孙兰怔怔的看着王源不说话。
王源被她看的发毛,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么?”
公孙兰柔声道:“不是二郎脸上有花,而是我看着如今的二郎,想起了当年我们初见面的时候。梅园之中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二郎还是个懵懂少年。一晃都五六年过去了。”
王源笑道:“是啊,五六年了,表姐做梦也没想到,你会成为我的妻子,和我都生了平儿吧。”
公孙兰面色微红,微笑摇头道:“如何能想到?当年我对你可并无好感。你偷看我练剑,我差点一剑宰了你。然而如今,二郎已经不再是永安坊中的少年,而是顶天立地担着天下的大元帅了。”
王源叹了口气道:“大元帅,是啊,谁能想到我有今日?然而大元帅似乎也不能让我开心起来,我反倒有些怀念过去那些简单的日子。”
公孙兰摇头笑道:“二郎言不对心,谁会怀念过去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二郎也说过,你生来就是不甘平庸之人,叫你去和我们隐居山林,你会闷死的。况且你常说你也脱不了身了。”
王源点头道:“是啊,脱不了身了,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了。”
夫妻二人沉默了片刻,公孙兰道:“你当真不去见陛下么?”
王源摇头道:“我不想去,去了不知道说什么。今日的事你也知晓了,现在见驾会很尴尬。我想陛下其实也并不想见我,只是房琯今天被处死了,他想看看我的反应罢了,或者是告诉我,他对我极为信任,虚情假意的说些话罢了。”
公孙兰想了想轻声道:“二郎,有句话叫做强极则辱,你听说过么?”
王源愣了愣道:“表姐何意?”
公孙兰道:“有些事其实需要用智慧,而非是强硬的面对。我知道你是有智慧的人,你现在的状态却叫我不解。譬如现在,你去见陛下,恰恰表明你光明磊落,你不去一则是怠慢陛下,二则会被牵强附会之人说成心中有鬼,惹人非议。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你都应该去见陛下,而且和他好好的谈一谈。”
王源皱眉道:“我何尝不想好好的谈一谈,然而我知道,陛下心中的那句话可能已经挥之不去了。我去见了,也谈不到深处。”
公孙兰道:“我明白,相互不交心的谈话最是伤人,最是无趣。然而你现在的位置却要你有大肚量来容忍。眼前之事平叛为大,陛下杀房琯也是为了你能替他平叛,所以你们的目标目前是一致的,暂时还可以相容。所以你不必担心其他。”
王源道:“那以后呢?若我当真平叛成功,以后该如何?我从此刻便已经嗅到了风雷之声了。表姐不妨点拨我一下,我现在脑子很乱。”
公孙兰静静看着王源道:“我不知二郎心中真正的想法,若二郎心怀大志,我便什么都不说了。但若二郎只是为以后的事情担忧,从而想解决问题的话,我倒是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话不必说的太明,公孙兰口中所谓心怀大志之意大家都明白。王源有些纳闷,自己难道给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了么?为何人人都会这么想?难道自己行事强势了些,便被怀疑将来一定会有异心?公孙兰都这么说,也怪不得外人说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表姐,你是知道我的,只要不是将我逼上绝路,我是绝不会做出惊天之举的,我还是希望能安安稳稳的和你们过日子,但前提是我能保护你们,任何人都别想打我们的主意。”
公孙兰微笑道:“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你做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而正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我才要提醒你,有些事凭你的智慧完全可以解决,而无需走上那条路。”
王源笑道:“表姐说说该怎么解决?我的智慧比不上表姐的智慧。”
公孙兰轻啐一口道:“你莫自谦,或许你现在脑子乱了,心乱了,一时没想到罢了。好吧,我来提醒提醒你,说的不对之处,还请二郎指出。”
“来,坐这里说。夫君我洗耳恭听。”王源拍拍大腿道。
公孙兰当然不会像王源的其他妻妾那般坐在王源的大腿上说话,事实上她绝不允许自己放浪形骸,即便在夫妻生活上也很有节制。数日一次,绝不贪多。只是这一次她会极尽温柔,让王源得到极大的满足。
相较于其他的妻妾一味的纵容王源的行为,公孙兰把握的很好。正因如此,王源对她也很敬重。但以王源的脾气,口花花无人时胡乱挑逗是免不了的,公孙兰却也习惯了他的这些挑逗行为。
“二郎心中所忧的无非是将来平叛之后的事情。将来若平叛成功,天下太平,朝廷也恢复正常的时候。二郎虽功勋卓著,但功高震主确实是件危险的事情。况且将来二郎手中握着重兵,这也是陛下的心头大患。有安禄山叛乱的例子在前,即便二郎无异心,朝廷恐也极为担忧。而二郎又肯定不会交出兵权的,这便是矛盾之所在。”公孙兰沉声道。
王源微笑道:“你很清楚问题的症结所在。我不握重兵在手便是死路一条,我若握重兵在手,又将成为他人的心病。难就难在他们不愿相信我即便手握重兵也不会对他们不利。当然,换做任何人都不愿有此隐忧,特别是今日房琯说出那句话之后,便是捅破了窗户纸了,我想陛下心里一定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他杀房琯这么干脆,便是做给我看的,他担心我一怒之下真的对他不利,所以他选择了隐忍。这时候越是隐忍,将来的清算便越是猛烈。”
公孙兰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根本的问题是你和陛下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再无建立真正信任的可能,这才是最要命的。”
王源叹道:“是啊。这才是症结所在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说起来容易,但却是最难的一件事。”
公孙兰道:“然则既然和陛下之间再无建立信任的可能,你又何必去伤神。有时候未必需要正面应对,侧面迂回也是一种手段。我所要建议你的便是,何不放弃和陛下之间的纠葛,重新寻找可以建立信任之人。”
王源一愣,皱眉看着公孙兰清丽的面孔道:“你这话是何意?”
公孙兰低声道:“陛下年迈,原太子李亨忤逆,又……又不见了踪迹。在此情形下,储君之议很快会提出来。国本不立,人心难安。既然你和陛下之间难以建立真正的信任,为何不去在这上面想一想。若新君和你能建立信任,那些你担心的事情便不会发生。当然前提是,那是真正的信任。而建立这种信任的唯一办法便在于你能否让他倚重,能否在关键之时助他。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王源当然听的明明白白,公孙兰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要自己放弃玄宗,利用自己现在的影响力推举一个能对自己绝对信任的太子。当这个新太子即位为皇帝,那么自己和这个新皇之间便是一种牢固的信任关系,因为是自己助他登上皇位,便是所谓的从龙之功。到那时很多事比玄宗在位要好办的多。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不换思想便换人,玄宗既然跟自己藏着掖着不能推心置腹,那么自己确实没有必要和他多费脑子,还不如曲线救国,重新建立和新皇的密切关系,这或许是一个根本的解决办法。
“你觉得如何?”公孙兰。
王源皱眉思索道:“我不确定这个办法是否有效,要想让继位的新皇和我之间建立信任,光是靠拥戴他成为太子未必便能达成。一旦选择错误,将来会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