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
殷赐确定她体内的毒已经解了,虽然没能立刻全部去除,但那个药方果然有用,那个药方里的药并不稀奇,但有几味药需要进一步加工方能使用,从结果来看进一步的加工改变了药性。
天气不错,无情虽还不能随意走动,但已神志清醒,提出想要晒晒太阳,殷赐就让慧娘去告知上官透,让他安排。
殷赐将上官透拉到一边“你不是会弹琴嘛,让她高兴点。”觉得自己也为了撮合他们已经很拼了。
上官透明白。
谷中有一处是上官透习琴之处,临水而建,周围竹林清幽,景色优美,旁边水车让流水潺潺。
上官透将她放到特意摆放在此的贵妃榻上,为她盖上白裘,她现在依然畏寒,又将大伞撑开遮去直照而下的刺目阳光。
旁边的花树上随风落下粉色花瓣。
“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在下就为姑娘弹奏一曲,权且解闷,还望姑娘不要嫌弃。”上官透照顾周到。
“你还了。”无情靠着贵妃榻。
已坐在琴桌后的上官透眸动。
无情仰靠着“黑玉断续膏。”
上官透便观瞧着她:她知道,原来她都记得。
“弹吧。”无情平静的等待他的琴声。
上官透也没有再问,专心开始弹奏。
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话语,只有上官透的琴声伴随落花而动。
阳光正好,天高气清,无情听着听着又比起了眼,感觉着阳光暖意带来的舒适感,又渐渐睡着了。
上官透并没有停止琴声,悠扬婉转的琴声始终都在,瞧着她在自己面前睡的这般安心,他那颗一直提着的心也稍稍平复些:是啊,这样便好,不曾开始便也没有结束,这样便好。
过了很久,重雪芝找了来,看见他们这般恬静悠然的相处,有点不忍心打搅。
是上官透先停下了琴音,对重雪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指旁边稍远处。
重雪芝点下头,转身去往他所指的地方。
上官透看了眼依然还睡着的无情,也走向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他便回来了。
“兵器谱大会?”无情闭着眼。
“我答应了林前辈。”上官透倒也诚实“过两天就要出发。”
“我也还了害死她父亲的仇怨。”无情淡淡的说“他心高气傲,我年少气盛,无人可及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武痴便更勤加练功,走火入魔,滥杀无辜,自刎谢罪,女儿跟着被武林唾弃敌视。”
“这与你无关,重烨前辈会走火入魔也是自己执念而为。”上官透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但现下反应便是这般“你何必这般言说让人误会的话,是她自己把江湖的人心看简单了,你我也不可能护她一辈子。”
“你可以。”无情睁开眼“郎才女貌,年龄相当,还有长辈默许,林畅然的义女配得上国师之子。”
“我不能。”上官透脱口“我对任何女人都无意。”
无情稍稍转头,神色不显“我也要去。”
还是跟上了她转换的思路“别想。”
无情盯着他“要去。”不是想去,而是要去。
“我护不了你。”上官透内力已经都给了她,这次送重雪芝去也是要见机行事。
无情掩袖打了个哈欠,侧卧贵妃榻,慵懒如狸奴的伏枕于自己手臂上“谁要你护。”姿势无意间亦是娇娆。
上官透没有被她美色所迷“你别任性。”短短数日她不可能恢复如初。
“如何?”无情枕着自己手臂,垂眸。
上官透心中又气恼起来,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月上谷吗?“现在我不让你去,你就是去不了。”
她轻轻一声“今日衣裳真丑,丁香不好吗?”
上官透眯起眼“不信,你可以试试。”因为劝服不了她而不由口吻含怒。
“只是提前桥归桥,路归路。”无情的语气一如往昔的淡然。
上官透失笑“无情姑娘,果然懂我,但不是现在。”
“我不去,撞钟僧必死。”好,试试就逝世,你可敢试?没有撞钟僧,重火宫如何洗脱罪责?无情又打了哈欠,用衣袂掩面,小睡。
好你个花无情,在这里等着我。上官透的火气被她挑起,又在她这般静怡小憩中淡去。
……
上官透最终是无可奈何,带着她们离谷,殷赐也说了这各人有个人的毒,没有诊脉,除非是毒王丹不然谁能配出解药,所以只能带无情一起离开。
小舟之上。
来的时候本是上官透与重雪芝,无情与慧娘,而现在重雪芝是死活不肯与上官透同船,在上船前来拉出了林畅然,所以慧娘也无法,只得与她一船,因为不能让她与主子一条船,谁知她会突然又闹出什么事来。
小舟荡悠着。
无情有些困倦,披着披风,随船而晃。
船夫说着话“公子好福气啊,娘子这般貌似天仙,与公子是天作之合,不过瞧这模样是惹娘子生气了?”
上官透坐在她身后,不理会船夫的话。
船夫开始絮絮叨叨说了他当摆渡人多年来见过的各式夫妻“……这时候的夫妻,这像这河水一般,至清无鱼,感情的事永远分不出胜负,也分不出谁对谁更好;这女子不管什么是模样,都是要哄的,又特别像你娘子这般清冷的,这瞧着外表冷,实则你若肯多疼爱些自然也会绕指柔了,公子,可知晓啊?”
“至清无鱼,我不过是个坐观垂钓者罢了,更何况她不是鱼,兴许就是一条龙,注定是要翱翔天际,与我是注定无缘。”上官透握着扇子,望着前面人的背影:她在天,而自己依然在泥沼中。
“龙?难不成她还真是东海龙王的公主,长的这么美,说不定还真是。”老船夫玩笑“可如今她不就在你面前嘛,既然是自家娘子,公子还是要疼惜才是,看她这脸色一点血色都没。”
“吵。”无情终于忍不住,稍稍回头“还有,谁是他娘子。”
“不是吗?”船夫觉得自己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