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沧海桑田,老头走了,书海无涯也几度遭劫,最终只剩下这一片废墟,满目残垣断壁。”
“不知不觉间,我也活成了老头的模样。”白发老者自嘲地笑了笑。
“这些年遗憾颇多,最让老朽难以忍受的,莫过于有趣的故事看到一半,下半篇没了,像这《萤窗夜话》中的一篇《玉镜夫人》就是如此。”
“我曾尝试续写,但始终觉得不得其味,或许因为我不是人类的缘故,只适合当个旁观者。”
“幸而今日有你到来,原本我没料到你居然看过全篇,只想借你之手,将这个故事补完,补成什么样子看运气。”
“既然你看过那就更是极好,这样一来,老朽终于能见到故事的原貌。”
“结果我没想到,你在补完的过程中,还嫌原来的故事还不够完善,又按照你的理解,将其改动一二。”
“既然如此,老朽便尊重你的意愿,将这篇当做是终稿,不再修缮。”
苏砚吃了一惊,随即才反应过来,白发老者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故事中的魔改,并非出自于吃书老妖的操控,事实上苏砚进入书中世界之后,前半段经历确实是在按照老妖安排的走。
但是后半段,老妖根本不知道具体剧情,就任由苏砚的潜意识来主导那个世界。
之所以会出现太湖水神杀上门的情况,最初就是因为苏砚脑海中产生疑惑:船夫们为什么会异口同声地说,水仙娘娘经常偷人宝贝?
基于这个疑惑,他的潜意识开始完善逻辑,于是书中世界才会出现相应变化。
苏砚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倒是有容和崔秀云有点没听懂,还以为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白发老者指了指右手边一部古朴石书,“你要的琅嬛天书,你帮我补齐下半篇,我也帮你补齐下半篇,很公平吧?”
“公平。”苏砚伸手接过书,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眼前忽然一亮,他们又回到了那片废墟之中,什么桌案、青灯、古书、老人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等等,苏砚忽然发现,姨娘没跟着一起出来!
“我与小姑娘有缘,单独送她一本书,稍后便送她出来,勿急。”老妖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两人的耳畔。
这让苏砚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这老妖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或许知道很多关于天渊秘地的秘辛,如果能和他多聊会儿,或许对自己接下来的探索大有裨益。
结果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达成就赶人走了。
话说老妖到底要送什么书给崔秀云,用得着这么神秘吗?
算了,苏砚查看了一下手中的石书,确认没问题后,先将它放到代天殿中去。
就在这时,有容捋了一下鬓发,对苏砚微笑道:“我也该走了,我们下次再见吧~”
“走?”苏砚惊讶地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有容地狡黠地笑了笑,“下次吧,下次再给你说说,我是怎么跑进书里的。”
苏砚忽然用力将有容抱入自己怀中,抱得紧紧的,就像是担心她会消失不见一样。
这让有容有些无奈,她轻轻拍着苏砚的背部,口中呢喃道:“你啊,怎么那么贪心呢?这样我会舍不得走的。”
“那就不要走,有什么事跟我说好吗?我一定可以帮你解决。”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之前有容的种种表现让他有种预感,或许此次双方一别,自己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行哦~我还有事要做,你放心,会再见面的。”
话音一落,有容化作一道身形模糊不清的白色影子,如同幽魂一般。
下一瞬,连这影子都凭空碎散不见,苏砚伸出手努力想抓住什么的样子,最终却什么都抓不到.
见苏砚伸出右手,僵在原地,久久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心如死灰一般,幽月的话音忽然响起:
“她的状态有些古怪,和我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不一定是死了,或许是特殊的神魂离体状态。”
苏砚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这让暗中观察的玉奴有些“担心”,这家伙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主人你没事吧?一个女人而已,俗话说得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个没了还可以找下一个嘛,更别说你还有很多件衣服。”
“你给我闭嘴!”苏砚忍住掐死这个天魔的冲动,“我这是找到线索了,不是伤心过度。”
只见他右手凭空一绕,似乎扯住了某根无形的丝线,这是两人的因果之线,他这些年可不是白白度过的。
苏砚喃喃自语:“有容现在就在天渊秘地,我一定会找到她!”
天渊秘地,一个不显示在地图中的神秘之地,散发着寒意的山洞深处,一块万年不化的巨大冰晶内,封存着一个神秘的白发美人。
她身穿一袭水蓝色丝织长裙,赤着一双雪白细嫩的小脚,双眸自然闭合,神情宁静,仿佛已经在冰中沉睡了很多年一般。
“恶心,恶心,恶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缭绕着寒气的空旷山洞内,忽然响起了一个暴躁的女声,和那白发美人的沉静面容毫不相称,可见已是怒到了极点。
随即有容的轻笑声,也在山洞中响起:“没有,谢谢,还是先想一下我们该怎么脱困吧。”
“哦对了,这两天与我家郎君卿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时候,他曾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意思,现在便送给你罢。”
“早恶堕早享受,晚恶堕白挨透。”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神秘女声听起来更加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