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他不是那个人(1 / 2)

那个晚上,贺培安的车子一行驶进庭院,便看到了有一辆熟悉的车子正停在门口。

推开书房的门,便见李兆海搁下了手里的相框,缓缓转身:“回来了?”贺培安道:“海叔怎么来也不通知我一声?”

李兆海却静静地瞧了他片刻,方开口道:“培安,你真决定?”

贺培安脸上的笑容微凝,顿了顿,回答道:“不错。我决定了。”

李兆海默然道:“培安,何必呢!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贺培安从酒柜取了瓶酒,倒了两杯酒:“海叔,不是我想把她扯进来。是贺培诚把她扯进来的。我不是没用过招……”他忽地顿住了口。

“她软硬不吃?”李兆海明显诧异,好半晌,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个女孩子倒也有些意思。”

贺培安把酒杯递给他。李兆海接过却不饮,凝望落地窗外的漆黑夜色,语重心长地道:“培安,结婚可是大事。何必为了让贺培诚不好过,就娶人家呢。男人嘛,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三心两意太正常不过了。这年头,哪里还有痴心长情剑啊!”

贺培安执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海叔你不是三天两头催我结婚吗?怎么我现在听你的话,真准备结了,你却意见多多。”李兆海扫了他一眼:“谁让你只有我这么一个长辈。按你外公那里的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了。我要是不催着你,你疯的都快没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三天两头的往洛海跑。你洛海的那些朋友,哪个是吃素长大的!”

酒杯抵着唇,贺培安缓缓的饮了一口,并不反驳。

“不过,你哪里是随随便便就结婚的人!”李兆海若有所思地抬了抬眉毛,“莫非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

贺培安饮了一口,闭上眼,一副享受表情。数秒后,他睁开眼,嘴角微勾,笑意凉薄:“这怎么可能!不过是瞧着还顺眼罢了。”顿了顿,又道,“我要是再拖几年,按我们家死去那老头的遗嘱,不是白白便宜了贺培诚这小子。海叔,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就算要把贺氏拱手送人,哪怕是送给路边乞丐,也不会便宜了贺培诚和那个女人的!贺氏是怎么发家的?海叔,你比我更清楚!”

李兆海喟叹了半晌,道:“你还真是会折腾!照我说,把他们母子赶出三元就是了。省得你见一回眼睛疼一回。可偏偏你不让。如今倒好,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贺培安面无表情:“把他们母子赶出三元,那不是太便宜了那对母子!再说了,把他们赶出三元,遗嘱就失效了不成?我们老头精的很,对贺培诚又宠,早把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沙盘演算过了,否则怎么会在第一份遗嘱裏面特别申明,十年内我若是把贺培诚赶出贺氏的话或者贺培诚无故身亡的话,将公布第二份遗嘱。这第二份遗嘱藏着掖着的,这么见不得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针对我的。”

贺培安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光,冷决一笑:“老头子算错了一点,我怎么会去动贺培诚呢。按血缘论的话,他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怎么会把他从三元赶走呢,他一走我会少了很多乐趣的。我让他好好地待在三元,好好地看着他,好好地陪他玩。能让他不好过的事情,我贺培安都会不遗余力去做。”

李兆海一时不语,好半晌,方又道:“先不说贺培诚。我倒是想问问你,若是以后你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要怎么办?”

贺培安淡淡道:“不过是离婚罢了。这年头,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李兆海默然了许久,长叹一声:“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如今跟你们这一代,不仅仅是有代沟,而且是有鸿沟了。”

贺培安上前,揽着他的肩头:“放心吧,海叔。我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婚姻也一样。”

李兆海:“我真不知你怎么想的。对了,五福的冯财昆最近想来三元发展。那人在五福吃里扒外,把自己的老大弄进了牢里,自己做了一把手。如今张狂的很,明目张胆地捞过界了。我让人去安排了,让他打哪儿来就从哪儿回,在五福找不着北是他的事,可别在我们三元找不着北。这段时间,你身边多安排几个人,注意点安全。我怕那人没办法找我报复,向你下手。”

贺培安一口气饮光了一杯酒:“放心,海叔。大家都知道我从不过问这些事情。”

李兆海:“话虽如此,可大家也知道你是重爷唯一的外孙。不给你脸就等于是不给我脸。”

第二天,按照约定时间,几辆车子,准时地来到了江澄溪家门口。

江阳却是在江澄溪出门后去了诊所善后。石苏静见他在家里,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所以江阳提出去诊所瞧瞧,石苏静也就不拦他。

贺培安来的时候,家里就石苏静一个人。一拉开门,石苏静便愣住了。自己家门口这是什么状况啊?

几辆黑色的豪车,一排身着西装带墨镜的粗壮保镖,簇拥着中间的一男一女。这是拍电影还是在拍电视啊?她狐疑地瞧了几眼,不对……中间这女的打扮……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石苏静愣了愣,下一秒便发现被一群保镖拥在中间的那个女的,不就是自己的女儿——江澄溪。

石苏静回过了神,瞪着自己的女儿:“江澄溪,你给我过来?!” 苏静又不是吃素长大的,一看排场就知道那男的不是什么好来头。江澄溪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昏了头了!

江澄溪一听母亲石苏静高了几度的嗓门就知道母亲大人已经开始发怒了,忐忑地上前一步,腰部箍着的手却收紧了,把她带回了他怀里。

贺培安望着她,不动声色地微笑:“澄溪,我们说好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要陪着我的。”江澄溪无奈,只好转头叫了一句:“妈……”

石苏静见素来听话的女儿竟然没过来,又见那男子搂着澄溪的腰,便知道他跟自己的女儿关系匪浅。在自己家门口也不好大着嗓门把左邻右里们都给引来,于是磨着牙低喝:“还不给我进来?”

贺培安搂着江澄溪大大方方地进了屋。三下两下地将江家打量了一番,客厅虽然不是属于特别大的那种,不过摆设温馨。沙发边的角几上搁着江澄溪一家的三口合照,江澄溪站在中间,双手搂着父母的脖子,衝着镜头微笑,嘴角梨涡隐隐,整个人比阳光还亮眼几分。

身后的人跟着他们进来,搁下了礼物,然后退了出去。

石苏静的脸色乍红乍白,十分难看,也顾不上还有贺培安这个外人在场,瞪着江澄溪:“这是怎么回事?”

江澄溪明显瑟缩,但仍极力微笑:“妈,这是贺培安。”贺培安礼貌地欠身叫了一声:“阿姨好。”然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阿姨,我这次来的目的呢,是跟叔叔阿姨商量一下我跟澄溪结婚的事情。”

结婚?江澄溪跟他?石苏静愕然万分,片刻后回神,沉着声道:“江澄溪,你还不给我过来?”江澄溪知道母亲已经在暴怒中了,可贺培安的五指山紧紧地扣着她的手指,她又不能当面甩开。

贺培安似根本没瞧见般,慢条斯理地道:“阿姨……事情是这样子的,我要跟澄溪决定结婚了。今天是特地过来跟叔叔阿姨讨论一下婚事安排。”

石苏静抬眼瞧着贺培安,声音瞬间拔高了几个分贝,气急败坏地道:“结婚?结什么婚?谁同意你们结婚了?”贺培安笑了笑,缓声道:“阿姨,事情是这样的。我跟澄溪一时冲动,没控制住,发生了关系……换句话说,澄溪现在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我的孩子了……为了对澄溪负责,所以……”

原来他说的办法就是这个!这也太OUT了吧。现在又不是古代,露点肌肤被男人看到就得让男人负责。江澄溪想笑可又不敢,再加上目前石苏静那刀子一样的锐利目光,只好垂下头。

石苏静一愣后,朝女儿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恨不得当场把她给撕了。她缓了缓,调匀自己的呼吸,然后把视线移到贺培安身上,望着贺培安,石苏静已经是一副大度明理模样:“贺先生,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也知道现在的社会,这种事情吧,也不算什么大事。今天我这个母亲就为澄溪做一次主,你也不用对我们家澄溪负责。大家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贺先生,你看怎么样?”

贺培安挑了挑眉毛,低头瞧了四肢僵硬的江澄溪一眼:“哦,既然阿姨不要我负责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可能啊,贺培安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呢。江澄溪讶异地抬头,与贺培安的视线相撞,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光一闪而过,那是一种势在必得。

“但是……阿姨,既然我跟澄溪都已经这样子了,我不必对她负责的话。那么,她应该对我负责吧!”不止石苏静,连江澄溪也目瞪口呆了,这也太无耻了吧。

贺培安凝视着江澄溪,慢声道:“澄溪,你毁了我的清白,你必须要对我负责,对不对?”这厮还有清白可言的话,黄河水都是清澈见底,可以照人了。江澄溪心裏腹诽,但哪里敢说出口。

贺培安抬头,目光平静,对石苏静一字一顿地道:“阿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贺培安这么强势的短短几句话,再加上刚刚门口的那排场,苏静已经知道这人是个角色,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哪舍得这么随随便便嫁人。于是,敛下了脾气,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开始使用拖字决:“小贺,既然你们小辈都已经决定了的话,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反对。但是吧……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凡事都要从长计议。”

贺培安见江母瞬间转了口风,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动声色地笑道:“阿姨,我跟澄溪已经挑好日子了,就这个月16号。我请高人看过日子了,说今年嫁娶的最好日子。”

苏静又差点跳起来,16号,今天都月头了。还好苏静这次按捺住了:“小贺啊,你看这事吧,一来我们连你做什么的,最基本的家庭情况也都不了解……结婚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总得等我们大家彼此了解了,熟悉了,然后再谈你跟澄溪的婚事。再说了,今天澄溪他爸爸不在。阿姨我怎么也得等他回来商量一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贺培安连声道:“是,阿姨说的是。那既然如此的话,阿姨有什么不了解的就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天就让阿姨做一个彻底深入的了解。”贺培安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也早料到江澄溪父母这裏没这么容易搞定,所以早做好了各种沙盘演练。

石苏静本就是推脱,一下子倒没想好要问什么,便随口道:“小贺你是在哪个单位工作的?”

贺培安道:“阿姨,我没什么具体的工作单位,只是有些小生意而已,有台面上的,也有台面下的。”说到这裏,贺培安还状似无奈地对着苏静微笑。

事实上,李兆海因为疼贺培安,所以从不让贺培安碰触他那些台面下的事。而贺培安接手的贺氏从来都是正正当当,清清白白的生意。但所有事情都如实汇报的话,又怎么会有震撼力呢!

苏静脑中却“嗡嗡”似有千百只蜜蜂在飞舞,台面上的,台面下的。不会是涉黄涉赌涉黑吧?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地开门见山,直言不讳,摆明了是在下马威。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第一眼看他的样子就知是有来头的,想不到还真是有来头,来自黑社会。肯定是,绝对是,否则怎么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保镖。

江澄溪这没脑子的怎么会惹上这种人!!一霎时,石苏静脑中百折千回。

贺培安继续道:“所以平日没事,我就去看着点。现在这世道,做什么都不容易,混口饭吃而已……”

贺培安见石苏静忽白忽青的脸色,很满意他这几句话所产生的效果。贺培安知道不能逼的太急,就算上弔也得让人喘口气。等苏静消化的差不多了,他这才道:“结婚确实不是件小事!阿姨是应该和叔叔量一下的。那我今天就告辞了。我明天下午再来拜访叔叔阿姨。”

贺培安拖了江澄溪的手,让她不着痕迹地送他到门口。然后俯身在江澄溪额头上落在温柔一吻:“乖,晚上给我电话。我明天再来陪你。”从动作,表情到语调演得无一不像热恋中的男子,连恋恋不舍地的眼神都像到了十成十。江澄溪心中一阵恶寒。

贺培安前脚刚走,门还未完全阖上,石苏静拎起手就往江澄溪身上抽了起来,一顿大骂。然后逼着江澄溪把怎么认识贺培安的经过说个清楚。可怎么发|生|关|系的事情,江澄溪只好说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听江澄溪说完,石苏静火冒三丈地又开了骂,举手又往狠命地江澄溪身上抽了上去:“你这个没脑子的,怎么会去惹上这种人的。你这个没脑子的!叫你喝醉!”

江澄溪只好一个劲地只说:“妈,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你竟然去惹上那种人的!”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女儿啊!打死你算了!”

惹都已经惹上了,打死她也没用了。石苏静心裏头虽然是明白的,可手头的力道却没减下半分。

最让她恼火气愤的是,无论她怎么骂怎么苦口婆心地劝,江澄溪就是没一点反悔的意思。

“江澄溪,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你爸也不会。你怎么也不能嫁给他!”

“你从小就听话乖巧,这么在这个事情上就不肯停我的话呢!这种人,你嫁不得的!”

江阳接到了老婆电话,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江阳进门的时候,石苏静已经口干舌燥手脚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石苏静一见江阳,顿时便委屈地落起泪来:“呜呜,老公,我不要活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你女儿要么就男朋友也没一个,要么就带个不知所谓的人回来说要结婚了。”

江阳很快地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没有骂江澄溪,先是琢磨着名字:“贺培安?跟贺培诚是什么关系?”江澄溪垂着头道:“是他哥哥。”

江阳静了半晌,苦口婆心地道:“澄溪,你也不小了。结婚的大事你要考虑清楚。千万不要乱下决定。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父亲从来只叫自己囡囡的。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唤自己的名字。

江澄溪垂着头,在肚子里一千遍一万遍的毒骂贺培安。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轻轻开口:“爸,我真的很喜欢贺培安,我很想嫁给他。我想做他老婆。”很久后的江澄溪都佩服自己,当时居然可以说出这样子恶心的话,而且还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实在是太奇迹了!

江阳静静地望着她许久,然后长叹了口气,进了自己的书房。

见澄溪态度如此坚决,显然是铁了心的非君不嫁,石苏静又气又急,跟着江阳进了书房,委屈地道:“那姓贺的,你没看到,一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样子。囡囡又跟吃了迷|药昏了头一样的,一定要嫁给他。我们家最近这是怎么了?诸事不顺!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囡囡嫁给他!”

江澄溪见父母这样子,心裏又怎么可能好受。可是,现在除了嫁给她,她没有其他任何选择!虽然父母气她恼她,可总比知道她是被逼了才迫不得已嫁的要好。

贺培安第二天下午果然按时上门,这次人倒是带少了,只来了一辆车,还亲自提了礼物敲门。见了江阳在,便微笑欠身道:“叔叔好,我是贺培安。”笑容虽浅,但还算礼貌周到。江澄溪阿Q地安慰自己道:有笑容总比没有好。

江阳倒是第一次见贺培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一身深色修身西服,彬彬有礼间颇为成熟稳重。和自己女儿澄溪站在一起的时候,从外表看,居然倒也蛮登对的。只是那一双眼睛深邃如海,似瞧不见底。江阳心底思忖:苏静果然说的没错,这个贺培安不是囡囡能消受的。

江阳好半晌才假意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小贺,你跟我来。”

才一踏进书房,贺培安便闻到了浓浓的中药香味。落地的几排书柜,满满的都是医书,最顶上还搁了几个透明的玻璃大瓶,浸泡了各式的药酒。

江阳关上了书房的门,示意贺培安在沙发上坐下来。

“昨天,囡囡告诉我她一定要嫁给你。我就想着我未来女婿是个什么样子的……”

“小贺,我就囡囡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求她大富大贵,我只要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小贺,我想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你能跟我保证什么?”

“如果将来你也有个女儿的话,你希望你的女婿会怎么地待她……”

江澄溪和苏静在厨房里洗切水果,泡茶。石苏静切了一半的水果,听见女儿的一声压抑地惊呼声,抬头便瞧见杯子里的热水满溢了出来,此刻正“嗒嗒嗒”地往地砖上流淌。这丫头就没一点事可以让她省心的。多大年纪了,连倒杯茶水也做不好。做不好也就算了,在家里还有她和江阳疼着护着,可她偏偏中了邪般地死活要嫁人……

石苏静瞧着女儿面前晃来晃去的身影,心裏头堵着那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还兼着心疼和恼火。她没好气地训斥道:“烫着自己没有?出去坐着吧。妈妈我会弄的。”

江澄溪此时的心裏头七上八下地,说不担心是假的,知道父亲的脾气,只要是他喜欢,什么都好说。可是如果是厌恶的话……搞不好就把贺培安给赶出去了。若是把贺培安这厮给惹了的话,那她要怎么收场啊!

听见母亲这么一说,江澄溪心神不定地“哦”了一声。

好在一时也没听见书房有什么大的动静。江澄溪坐立不安地在书房外头等了半晌,两人总算是出来了。江澄溪看到父亲脸上如常,倒也没什么特别反应,暗暗吁出了口气,看来贺培安没惹父亲生气。

那天,贺培安在江阳的挽留下,吃了晚饭,才欠身离去。

贺培安的车子估计都还没发动,江母就面色铁青地对江阳发飙了:“我让你跟他说清楚,囡囡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同意嫁给他的。你怎么谈的,居然还留他在家里吃饭。你这个死老头,是不是昏头了啊!”

江阳还是如常的好脾气:“先别急,你听我说……”江母怒气冲天,简直可以把楼板给掀了:“说什么说。我不要听。我们家囡囡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嫁谁也不嫁给这种人!”

江母说罢,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将房门甩地“哐哐”响。

其实江澄溪也有些好奇贺培安究竟对父亲说了什么。后来她是知道了,那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但那个时候,江阳只是又认认真真地问了她一遍:“澄溪,你真的决定要嫁给他吗?”江澄溪点头,垂着眼帘,低声道:“爸爸,对不起。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江阳缄默不语地回了房,把贺培安下午在书房里对他说的工作之类的对石苏静说了一遍:“他说他现在只负责他爸贺仲华留给他的那些生意。其他的事情,跟外头传的不一样,他说他以前从来没碰过,以后也不会碰。”

江阳对石苏静好言安慰:“我跟你一样,希望囡囡可以考虑清楚,不要随随便便地就嫁给这个贺培安。可你看囡囡这坚决的态度……”江阳长叹了一声,“囡囡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外表看起来柔顺听话,可是从小就是个犟脾气,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石苏静一直赌气背对着他,任他怎么说,也不吭一声。

江阳沉默半晌,幽幽道:“儿女自有儿女福。命里该囡囡经历的,她都得一一去经历!就算不是这个贺培安,日后也会有别人把囡囡带走的……既然囡囡这么想嫁给他……就算了吧!”

石苏静想了想,知道江阳说的话是没错。但她总归是接受不了,自己一直捧在手心裏的女儿居然会嫁给贺培安这样子的人,想想就要流眼泪:“江阳,我知道。我都这岁数了,难道不明白吗?!囡囡迟早是要结婚,迟早要离开我们的。”

“囡囡读初中开始,我们就担心有男生会追她,怕她会早恋,怕她会影响成绩,千叮咛万嘱咐的……她向来懂事听话,别家的孩子叛逆顶撞父母,她从来没有过。虽然高考发挥的不好,考的不理想,但她读高中的那几年一直都是很认真,从不叫我们多操一分心……”

“囡囡她到现在也没谈男朋友,我跟你也急,怕她错过了好岁数,怕好的优秀的男孩子都别人被挑光了……可现在这么突然地冒出这个姓贺的来,一见面就说要结婚……江阳,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不是不想囡囡结婚……”

石苏静:“江阳,我们生这个女儿花了多少的心思,受了多少的罪,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个时候我们想要个孩子想得都发疯了,你当时医院里的那些领导同事都劝我们不要生,都说风险太大……说句难听的,我当时真的是九死一生才把囡囡生下来的。我疼囡囡宝贝囡囡,从未想过囡囡要嫁什么有钱有势的,只希望她能找一个像你这个知冷着热,可以疼人的。可你看这个姓贺的。这人哪是个善茬啊!囡囡跟着他肯定会吃亏……囡囡怎么会这么昏头啊?她一向都听我们的话……这次是怎么了?”

江阳拍着石苏静的手,一个劲地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到了最后,江阳长叹一声,“你的心思我哪里会不懂呢!可是苏静啊,囡囡跟谁在一起都可能会吃亏。跟谁结婚都有可能会离婚。同样的道理,跟谁在一起有可能也都会幸福。我们为人父母的,想开点吧。只要囡囡开心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不要再哭了。哭了也无济于事!”

石苏静半天不说话。江阳知道老婆的态度已经软下了一点,便取了胰岛素:“来,快打针。我出厨房给你把饭菜热一热……你刚刚一口饭也没吃……”

石苏静默然了片刻,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贺培安与江阳见面后的一个星期后,江阳的那件医疗纠纷竟然有了回音,衞生局那边说有了鉴定调查结果。说是那孩子在江医生这裏看病后又去医院挂了点滴,那父母回家还给孩子洗了澡,以至于病菌通过伤口血液进入脑部等等。跟江医生的门诊没有关系。并表示这周会出一份正式的调查报告给江氏中医儿科门诊。

接下来,也不知道贺培安动用了什么手段,让那家属在本市最大的报纸上登报道歉,澄清这是一个误会。

江阳和石苏静不知其中缘由,这样出乎意料的的结果令他们欣喜万分。石苏静开心的连声念佛:“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我明天就去千佛寺还愿。”

石苏静见江澄溪卧室里有灯光,知道她还未睡。推门进去,便见江澄溪在给苏小小喂食。苏静在她床边坐下来,嘀咕道:“囡囡,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一时冲昏了头。唉!囡囡,妈妈我不是给你添堵。贺培安这样的男的,真不是你能拿捏的住的。”

江澄溪低垂着脖子,默然不语。

石苏静长叹了口气:“贺培安呢,现在是一时喜欢你,一时冲动想娶你。可男人呢,都是喜欢新鲜刺|激的,像你爸这样的,天底下也难找出几个。妈妈我是过来人,看到的多了。妈妈不是咒你,你跟他长不了。过不了三年五年,他就对你没兴趣了……澄溪,你就听妈妈这一次,不要嫁给他。”

江澄溪片刻才低声道:“妈。都是我不好,让你这么担心……”

事到如今,倒是江澄溪第一次服软认错,石苏静眼眶一热:“妈什么妈,妈妈问你,是不是他答应帮你爸,你才同意嫁给他的。”江阳的医疗纠纷来得蹊跷,解决的也蹊跷。难免让石苏静和江阳觉得中间有古怪。

江澄溪一愣,然后迅速摇头否认:“没有的事。妈,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他是有帮忙啦。” 于是,江澄溪努力微笑出了甜蜜的弧度,凑到母亲身边,轻声问道:“妈,你不觉得培安他长的很好看吗?我每次看到他,心裏头都砰砰砰地跳。”

石苏静见女儿脸色晕红,活脱脱一副儿女情长时的娇羞害臊难以启齿的模样,她不禁错愣了半晌。囡囡难道真的这么爱那个姓贺的?

石苏静心裏暗忖,面色则不露,试探性地问道:“你爸昨天去找小贺谈过了。他自己都承认了有帮忙解决。只是他说他跟你是彼此相爱的……”她顿了顿,道,“囡囡,我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你多少,但按他的意思就是这门婚事非结不可。”

石苏静见江澄溪垂头不语,良久,才终于道:“你如果铁了心一定要嫁给她的话,爸妈也没办法。爸妈也只有祝福你!”

江澄溪眼眶蓦地一红,抬头:“妈……”

石苏静亦是眼圈发红,默然了半晌,方款款叮嘱道:“澄溪啊……如果小贺对你不好,你也不要怕。实在处不下去,就离婚呗。反正现在这个社会,离婚也是正常现象……”

石苏静知道世界上没自己这样的母亲,女儿还没结婚就盼着她离的。可是吧,她想到那个贺培安,心裏就发憷。石苏静吧,这辈子都没见谁怕过,可是自己的这个女婿吧,自己见了,心裏头总有点发毛的感觉。

“好在贺培安也同意了这次婚礼不大肆操办,简单登记一下就好。否则啊,我还担心着怎么跟亲朋好友交代呢!”石苏静打心裏还是不愿意承认贺培安要做她女婿的这个事实。

江家的亲戚本来就少,可怜的简直可以用寥寥无几来形容。江阳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子女,父母在十年浩劫中双双自杀了。而她呢,比江阳还不如,是一个孤儿,从小被一对老夫妻收养。石苏静刚工作不久,还没等她孝顺他们,两老人就撒手而去了。不过虽然亲戚少,但江阳在中医院这么多年,院里多少的同事下属,若是让那熟识的人知道她们家澄溪找了这么一个……唉,苏静想想那画面,都不愿意出门了。

再加上,石苏静暗暗存了个心思。万一囡囡跟贺培安婚后不和谐,闪离了呢?!这世道,年轻人闪婚闪离的听说也多的很?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办婚礼。到时候暗暗地把结婚本换成离婚本本就成了。

因存了这个心思,所以石苏静早几日便跟江澄溪说:“最近诊所弄成这样子,你爸和我都累了,再说,你们结婚这么赶,连通知亲戚朋友都来不及。要不,你跟贺培安那边商量一下,就先登记,婚礼啊,等过段时间比如年底什么的再办?”石苏静依旧使用拖字决!

其实这个建议正中江澄溪的下怀。她便跟贺培安说了,不想大办是父母的意思之类的。

贺培安当时盯着江澄溪沉吟了片刻,最后点了下头。

于是,就这么的同意只登记,不大办的要求,真真是遂了石苏静的心意,她只差没开口念佛。

贺培安虽然有各种的不是,但有一点倒是不错的,除了没宴请大办外,所有婚礼的规矩都按三元市的传统做足了。让一向挑剔的石苏静也挑剔不出半点毛病。

这中间,江澄溪只在拍婚纱照的那天与贺培安见过。其实她根本不想拍婚纱照,可是吧,她的婚礼都这么清简了,若是连婚纱照也不拍的话,这也假的太过了。别说母亲石苏静这么细心的人了,连她老爸估计都会怀疑了。

俗话说做戏要做全套。不得已之下,江澄溪便跟贺培安提出了拍婚纱照。

那天,她拨了电话给贺培安,是他的助理向念平接的电话,一听见她的声音,有一秒的诧异:“贺太太,你好。贺先生正在开会,有什么可以帮你转告的吗?”江澄溪便婉转地把要拍婚纱照理由诉说了一下。

一个小时候,向念平便回了电话给她,告知她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地点,效率之高,简直令人咂舌。

第二天,江澄溪来到店里试装的时候,并不见贺培安踪影。来接她的小九只说了句:“贺太太,贺先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有数位美女店员殷勤地过来带江澄溪去选婚纱:“贺太太,这是我们店最新到的几款婚纱,都是欧美名师设计,专门空运过来。如果贺太太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请国际大牌婚纱设计师定制。上个月结婚的袁小姐,她所有的婚纱礼服都是定制的。定制就是时间比较长,但一生一次,这样的等待也非常值得和有意义……”

美女店员巧舌如簧,对三元城中的有名人物如数家珍。江澄溪纯属任务观点,随手挑了挑,然后指了一件道:“就这件吧,我去试穿。”

江澄溪婉拒了美女店员的帮忙,自己抱着长长的婚纱进了更衣室。每个女孩子都梦想过自己穿上婚纱,挽着自己心爱的男子说“I DO”的时刻,江澄溪也不例外,可是她从未料到会在这样子的情况下穿上婚纱。

江澄溪忽觉一阵从未有过的疲累涌了上来,她抱着雪白的一团婚纱颓然地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她将脸深深地埋在这团蓬松的雪白里头。

她真的要嫁给贺培安了。

能逃避一时,也逃避不了一世。就算她再不心甘情愿,还是要出去面对的。

直到此时此刻,江澄溪还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到贺培安的。他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结婚。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江澄溪坐了片刻,认命地起身换衣服。既然已经到这个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地步,那么她还是识相一点比较好。万一惹恼了贺培安,她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了。

江澄溪在选婚纱的时候,不过是随手一指,可没想到这款婚纱穿在自己身上居然也会这么好看。斜肩的蕾丝款,腰间缎带盈盈一束,下面是鹅毛般的大裙摆,如波浪般铺散开来。

江澄溪在大大的镜子前面停驻良久,才拉开门出去。

门口候着的美女店员们和小九各自怔了怔。下一秒,美女店员已经迎了上来,眼里的惊艳之色亦未褪去:“贺太太,您穿上这款实在是太好看了。就像量身订做,不,比很多量身订做的都还要好看。”

化妆团队们帮江澄溪松松地挽了头发,拿了配套的头纱替她戴上,再次赞叹道:“其实头发放下和头发盘起来各有味道。要不等下贺先生换衣服出来,我给你做两种发型,让他也看看?”

坐在梳妆凳上的江澄溪一怔,贺培安已经来了。房间里在一瞬间静了下来。江澄溪察觉到了异样,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一身黑色礼服的贺培安。

两人的眼光不经意地在镜中交汇,江澄溪赶快移开,装作凝视自己的发饰。贺培安的动作顿了顿,吩咐道:“这样就可以了。安排拍照吧。”

美女店员赶忙应了声“好”,引着两人进了摄影室。跟所有的摄影房间一样,摆满了摄影器材。江澄溪感觉到贺培安的手轻轻揽了上来,他的手带了热热的温度,令她十分的不习惯。此时,摄影师的声音响起:“新娘,看这裏,对了。把头侧向新郎,再靠近一点,对了,再进一点。”

“笑一下。对了,就这样。”

两人对着摄像镜头微笑,咔嚓定影。

大约如今的人很少拍室内婚纱照了,婚纱店的美女店员一再的建议怂恿:“贺太太,其实我们有很多婚纱套线路可供选择的,比如海岛线,马尔代夫,毛里求斯,大堡礁等等。或者欧美线路,希腊爱琴海,法国普罗旺斯,英国古堡,美国加勒比小岛等等……每一条路线都非常适合您跟贺先生?不如你们考虑一下?”

面对美女店员的诱人推荐,如果新郎不是贺培安的话,哪怕只是江澄溪有一点点喜欢那个人的话,或许江澄溪就心动了。可因为是贺培安,这个自己心不甘情不愿但却不得不嫁的人,想着去那些地方,两个人要长时间的接触,江澄溪光想想就会打冷颤。于是结果可想而知,美女店员虽然巧舌如簧,但最终还是铩羽而归。

拿到婚纱照片的那天,王薇薇倒是惊讶了一番:“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贺培安,笑起来居然出人意料的迷人。你看,他右边的脸上竟然有一个酒窝!”端详了片刻,抬头瞧了瞧江澄溪,捉狭地眨眼微笑,“澄溪,凭良心说,看照片的话,你们也蛮有夫妻相的。”

江澄溪双手捂脸,唉声叹气加各种萎靡不振:“薇薇,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提贺培安,让我有时间喘喘气。我也就剩这有限几天的好日子了!”

事实上,江澄溪拿到照片的时候,想到的人却是陆一航,那个她初次恋上的人。如果当年陆一航没有出国,现在不知会怎么样?虽然这些年,陆一航与她并无一点联系,可是江澄溪偶尔难免会想起他,想起那个夏天,她与他在碎金闪烁的夕阳下,彼此的嘴唇轻触,甜美的像是花朵骤然绽放。

一直到结婚那天,江澄溪犹还在怀念自己那一段消逝了的初恋。

日子很快地便到了结婚前一天晚上。石苏静一顿饭下来不发一言,只寥寥的吃了数口,搁下筷子进了卧室后便再不肯出来。

江阳则进了江澄溪的卧室,语重心长地对她再三叮嘱:“囡囡,日子就是靠哄,靠骗过下去的。哄久了,骗久了,就一辈子了。所谓的白头到老,就是这么来的,知不知道?”

江阳偷偷地对她调侃,颇有自吹自擂之势:“否则凭你爸当年的本事怎么能追到你妈,还把你妈把哄的这么服服帖帖。”

江澄溪心情低落,听父亲这般吹嘘,不免嘴角上扬地微笑了出来。老爸其实是很爱老妈。当年老妈石苏静花容月貌,一进厂子便登时轰动全厂,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可后来一听说母亲身体不好,便轰然而散。只有老爸,对老妈依旧痴心不敢,这才换来老妈的另眼相待。

婚后这二十多年来,老爸跟老妈恩爱如初,偶尔吵嘴拌嘴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薇薇对此一直羡慕的要死,老嚷嚷着要她把父母让给她。

江阳谆谆叮嘱,传授各种过来人的经验:“囡囡,这人都得哄,特别是男人,更是要哄要骗。我看那小贺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是头顺毛驴。”

江澄溪“嗯”了一声,轻轻道:“爸爸,我知道。你放心。我都听你的。我只是舍不得你跟妈妈……”江阳本是忍得住的,此时毫无防备地听江澄溪这么一说,眼眶骤然一热。他把江澄溪揽在胸口:“囡囡,爸爸一样舍不得你。可无论再怎么舍不得,你还是要嫁人的。”

有人终有一日会带着囡囡离开,这个人不是贺培安,也会是其他男子!

父亲身上有江澄溪从小熟悉的中药味道,让人无比的安心妥帖。很小的时候,年幼不懂事,江澄溪老是嫌弃父亲身上的难闻味道。经常会童言无忌地说:“爸爸,你的身上臭臭。”也会不要他抱抱。每次父母张开手臂迎她的时候,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冲到妈妈石苏静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父亲江阳总是爱怜又无奈地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看着她。

后来渐渐长大,习惯了,接受了,也爱上了这个味道。

一想到,明天之后,就要离开父母,离开这个家,江澄溪心裏的难过自是无法言语的。

那天晚上,江澄溪还想到了陆一航,想到了王薇薇,想到了许许多多。凌晨时分,她终于放弃了对失眠的抵抗,爬了起来,对着一动不动地苏小小喃喃讲话,诉说衷肠:“苏小小,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他不是把你买来送给我的那个人。”

“苏小小,他叫贺培安。娶我的那个人叫贺培安。”江澄溪说到这裏,怒上心头,便恨恨地补充了一句,“很坏很坏的一个人,如果再坏下去就属于要烂掉了的那种。”

“苏小小,为什么陆一航他没回我邮件呢?苏小小,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王薇薇,当年陆一航离开后,她曾经偷偷地跟他发过三封邮件。她一直痴痴地等他的回信。可那些邮件却如同泥牛入海,无半点音讯。起初的时候,她还以为地址错误。可不久后,她无意中得知陆一航曾用这个QQ邮箱回过一个同学的邮件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陆一航。

做人贵有自知之明。人家陆一航不是没有收到她的邮件,只是不想回她,不想理她罢了。

那个时候,正值高考前夕,她每晚每晚的失眠。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

两人最后一次的单独见面是她与他偷偷地去逛街,陆一航还在花鸟市场花了两块钱买了苏小小给她。

两个人傻傻的一路逛回来,很远很远的一段路,不知怎么的,眨眼便到了,短的犹如奥运百米跑道。

在路上,陆一航问她:“你准备给这只小乌龟取什么名字?”她羞涩地低着头,半天才轻声问他:“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