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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草草回家后爸爸妈妈都不在,给女儿留了张条儿说是去过七夕。夏草草疑惑自己隔了六年的时光,汉字已经忘得七零八落。

七夕?一个月前不是已经过了吗,怎么还有一次。这商家想圈钱,未免也想疯了。

周子真耻笑她的白痴:“闰七月懂不懂?今年有两个七夕。”

夏草草自然不明白,她向来觉得古老的中国历法很神奇,神奇得不是她这样的草履虫生物能够理解的东西。周子真一直骂她笨,她气恼,却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她的确是笨得无可救药。

夏草草睡得不好。

宁静的夏夜,起了淡淡的薄雾,月亮大而模糊,银色的,有着淡蓝色的光晕。映到窗子里来,那薄薄的光就照亮了房间。她独在异乡为异客时,没有每逢佳节倍思亲。现在回了国,躺在自己的床上,反而蓦地生出了莫名的惆怅。

夏草草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地想起《诗经》上的句子: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她睡不着,翻身下床,站在窗台前往下看。石栏杆外生着高大的棕榈树,那丝丝缕缕披散着的叶子在月光里微微发抖,像是披上了薄薄的轻纱,看得并不真切。树底下有喷水池子,万籁俱寂,拉开窗子,她能够清楚地听见哗哗的水声,如同潮汐在耳边起伏,裏面隐隐的,似乎还有欢歌笑语。

夏草草微微笑了,因为想起了欢喜的事。

年少记忆里的天空永远湛蓝,像块巨大的水晶,泛着璀璨炫目的光泽,明亮得叫人睁不开眼,只愿一世沉醉其间。教室的窗户开着,蓝色的幔帘被夏日午后的微风吹得轻轻摆动。记忆中那个白衣少年陆千寻,倚在教室的角落,墨黑如蓝的头发飞扬,蓝色窗帘忽起忽落……

中学时代她常常趴在桌子上看陆千寻,白皙的皮肤,纤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微微抿着的红润嘴唇,一整天都不会看厌。往往是他先破功,无可奈何地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瞪她。她自是不怕,所谓的色胆包天,看得更加仔细。陆千寻会哭笑不得地揉乱她的头发,低声问:“看呆了?”然后帮她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书本文具整理好,抽出一本练习册,正色道:“做完这套卷子,才准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