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口气,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那向来残忍的上苍,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看清自己的心。
韩濯晨活着,他活着就比一切都重要!
女医生接着说:“就是断了一条腿,背部折了三根肋骨而已,外加失血过多。”
“这他妈的叫没事?”安以风明显怒了。
“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这点伤也算事啊!?”
“你……”安以风刚要说话,他身后的人赶紧拦住他,“老大,你消消气,她是主治医生……”
等那个医生走了,安以风沉声说:“给我查查这个女人的底,我要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安以风三个字!”
韩濯晨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在昏睡,到了深夜才醒过来,没有呻|吟,只有额头上的汗滴一颗颗往下落。
“很疼是吗?”我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好冷,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温度。
他张开口,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我听不见,但我猜得到他说什么。
我说:“我没事,一点都没受伤。”
他欣慰地笑笑,笑的时候额头上的汗还是大颗大颗地滚落。
医生说这是观察期,不能吃止疼药,我只能坐着他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握着他一根手指,紧紧地握着。
也许是他太疼,他一晚上说了很多话。
他说:“为什么你宁愿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说:“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他,我不会再逼你。”
他说:“他因为等一个学位答辩才会推迟回来的时间,他会回来的……”
他还说:“我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离别,所有我在乎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我,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也是我最后一个在乎的人……就算不爱我,也留在我身边别离开,就像从前一样……”
我一句话都没说,趴在他的枕边静静地听他含糊不清地说话,悄悄地让让泪流渗到床单下面。
我也爱他,爱得不必他少。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而我必须要压抑着自己的渴望,一个字都不能说!
我也爱你,说出来容易。
之后呢,让他轰轰烈烈的爱一场,让他得到一切他想要得到的?
再等到他对我的爱深信不移的时候,我一刀插|进他的胸口!
那太残忍了。不论他会不会死,心上都会留下永恒的伤痛……
所以,既然这段感情注定了没有结果,就让它不要开始。
……
第二天我去给韩濯晨取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安以风在他的房间里跟他聊天。
他已经吃了止疼药,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我真他妈佩服你,为了个女人连命都能不要!幸亏那个开车的反应够快,提前五米刹车!换个新手,你现在就躺在殡仪馆了。”
“我要是那么容易死,还能活到现在?”
安以风拉着椅子坐近点,满脸坏笑问:“《本能》那种能把我看睡着的片子都能让你兽|性大发,你到底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那片子拍的确没什么看头……我都差一点看睡着了。”韩濯晨对他眨眨眼,笑得一脸陶醉,回味无穷:“不过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诱人,身材也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儿都能让你把持不住,做男人做到你这份上,我看你死了得了!”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不损我!”
“哎!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小情人长得挺像一个人?”
“谁啊?”
“就是……”安以风迟疑了一下,说:“没什么,不提那些了。”
……
为了方便照顾他,我跟学校请了假,还让人在他旁边加了张床。
我请人搬床进去的时候,他淡淡扫了一眼床,没有發表任何意见,安以风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养病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陪着他,喂他吃东西,帮他洗脸,给他读报纸,有时还会帮他换衣服,顺便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擦身上的汗。
他的身材也比我想得好很多。
古铜色肌肤充满丰盈的弹性,又没有夸张的大块肌肉,是男人那种硬朗强健的线条。
身上有很多伤痕,但不会让人觉得难看,反而让他看来充满刚强和男性的吸引力。
我擦到他胸口的时候,看见他咬了咬牙,眉头紧了一下。
“我弄疼你了吗?”我觉得自己已经很轻了啊。
他突然扯过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搂住双肩,掠夺式地吻上双唇。
我想要挣脱,但一想起他身上有伤,怕弄疼了他,便由着他吻,由着他的舌肆意地游走,带着点蛮横的挑逗。
吻着吻着,我又开始晕了,被他缠绵的吸允吸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小心翼翼地回吻着他,越来越激烈,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怎么把手探进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发摸向他那张迷人的脸,他的肌肤好光滑,好清爽……
消毒水的味道变成沁人心脾的幽香,到处都是白色的病房美像如梦如幻的天堂。
我偷偷祈求着这个吻不要结束,让我多沉浸一刻,多爱他一会儿,让我们的心就这么紧贴着,不要分开。
他好像听见我的祈求,让那美妙的滋味一直延续着,我估计要是没有那一声东西落地的破碎声,他会让这个吻持续一生一世……
可惜,被莫名其妙的闯入者打断!
我匆匆起身,看向门口,是定格成木头人的于警官。
他的表情有错愕,有愤怒,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痛心疾首的感觉。
错愕,我能理解,要是我看见有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如此激|情地拥吻着自己十几岁的女儿,会比他还错愕。
至于其他表情,我就不能理解了。
韩濯晨看看他,又是一副不屑的冷笑:“于警官,今天这么有空啊?是来例行公事呢,还是来探病的?”
“你们……你们……”回过神的于警官一连说了几个“你们……”都没表达清楚意思,可见惊得有多么厉害。
还是韩濯晨比较体贴地帮他说下去:“乱|伦?是吧?”
“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乱伦怎么了?是要判刑还是要枪毙?!”
“你……”
于警官气得半天没说出话,干脆转身走了。
我帮韩濯晨穿上衣服,一颗颗扣好扣子,扶着他躺下。“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不是你女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我笑着看他,觉得他有点像任性的小孩子。
我拾起地上的东西,“都是些营养品,他好像是来探病的。”
“拿去扔了。”
我刚要出门,他又叫住我:“扔了太浪费,给我看看什么营养品,有补血的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有!”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你的态度有点像跟自己的父亲在怄气!”话一出口,发现实在不妥,我忙道歉:“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他叹了口气说:“他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