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魂的结果,确实没什么用,反而更让薛牧和夏侯荻面面相觑,觉得荒谬绝伦。在这种邪煞将起,黑云蔽日,薛牧夏侯荻的主要心思已经转移到这上面的时候,他们差点忘记,姬无忧和海天阁的合作是很早开始的、截杀郑冶之的计划也是在邪煞的信息之前就开始做布置的……也就是说那种时候他们的谋算和邪煞这些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为了很普通的宗派利益,与姬无忧合作在一起。和狂沙门总是想南下差不多的理由,海天阁长期孤悬海外,也是想在陆地上拥有一块地盘的。距离他们最近的地盘是天极冰原,如今铸剑谷问剑宗纵横道和海天阁四家正在合作开发,不可能独占,就算独占了,那里其实也不是可以盘踞生活的地方。天极冰原以南,就是铸剑谷。换句话说,铸剑谷控制的千里范围,是海天阁始终眼馋的地方。于是有了和姬无忧合作的基础。铸剑谷是朝廷宗门,他们控制的地方就是朝廷的地方,历代皇帝只嫌自己控制的地方不够大,怎么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把自己的地方划给正道八宗吧?偏偏姬无忧就可以。因为郑冶之和他不是一条心,他早想把郑冶之搞死了。铸剑谷的大工匠联席制,一直都是有隐患的,尤其当郑家子弟特别优秀的时候,眼见下一任谷主又要被郑家把持,多的是人不舒服。咱们是联席制不是世袭制,凭什么你郑家子弟继续做谷主?郑浩然确实是下一代最优秀的子弟,此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他们只会觉得凭什么又是你郑家?人心一贪一嫉便是如此。这就给了姬无忧操作的空间。但是直接政变没有用的,郑冶之在京,郑羿辰在灵州。你铸剑谷政变砍了郑浩然又能怎样,郑冶之靠向薛牧借一批人,几个呼吸就可以把铸剑谷平推回去了。更别提郑冶之现在还洞虚了,那就更不能乱来,除非先弄死郑冶之。怎么弄死?从京师回程途中,当然是最好的机会。海天阁主常天远出手伏杀郑冶之,姬无忧扶持听话的铸剑谷长老上位,铸剑谷划数百里区域给海天阁,就是这么简单的交易。哦对了,还有一项交易是铸剑谷退出天极冰原,把那块收益也让给海天阁。其实本来同时还有一项伏杀计划的,就是厉狂等人去伏杀陈乾桢,药王谷都准备好新谷主了……结果陈乾桢莫名其妙躲了起来,厉狂等人无奈回归,参与了擒拿夏侯荻之役。就这么回事。薛牧听得感觉回到了去年。都啥时候了,还在玩这套把戏……想想却也正常,姬无忧这些布置不可能是邪煞的消息出现之后才布置的,必然是筹备很久了,那时候的姬无忧思维还在集权的考虑之中,理所当然。只是既然听说了邪煞消息,那就不该继续实施这个想法了……可姬无忧这个丧心病狂的,居然还恰恰利用了邪煞做理由,让郑冶之陈乾桢回去……“被搜魂之后,他什么状态?”“痴呆了,永远无法复原,谁都救不了。”薛牧沉默片刻,叹道:“该有此报。我只恨此前太过谨慎,没有及早弄死他。”夏侯荻也垂首不语。李公公道:“还意外得到了申屠罪的消息。申屠罪当时的戾血狂殇,崩碎了身躯,强留灵魂未灭,附在他那柄狂斧之上,试图寻觅有邪煞聚集之地,与其相融重生……”薛牧微微一怔:“那暗褐色斧头?后来哪去了?”李公公也是当时参战者,努力回忆了一下,一锤掌心:“好像是云千荒顺手带走了。”莫雪心也是参战者,在旁很确定地道:“是云千荒带走了。”当时围攻申屠罪的这些人,宣哲李公公的长期官方身份并没有夺宝意识,秦无夜夤夜也都没有经历过什么江湖厮杀秘境夺宝,莫雪心在护持云州城。当场能有那种顺手取宝而去的意识,唯有云千荒。这倒也算不上贪婪,而是武道之世大部分人的成长过程中自然而然养成的惯性,毕竟那可是灭情道宗主兵器,若是当时薛清秋在场,或者莫雪心没在护持云州城,多半夺宝的是她们了。薛牧深深吸了口气:“申屠罪在大漠!”………薛清秋风驰电掣地一路飞向大漠南方,通向沂州的沙漠商道。夤夜打开合道之门的那一刹那,她感应到了天道的指引,找到了大漠之中最能让她得到足够磨炼和体悟打开合道之门的地方在哪里。既然邪煞是天道反面,那破除邪煞便是她的合道之悟。按照八荒血灵大阵的德性,那些葬身沙暴之类天灾的死亡算不上凶煞之气,那只是天道冰冷的体现罢了。真正能造成人间血戾的地方,往往是这种商道往来,被马匪沙盗劫财害命之处。而且此地距离沂州也近一些,沂州的血煞之气很可能也有部分汇聚到这里。如果说大漠遍布阵眼,那么此地的阵眼深处必定凝聚了少量的邪煞之气。单纯这种少量本来没什么,可如果当一位洞虚强者的血腥灵魂与其相融的时候,那或许就会成为世间最可怕的凶魔。无论是战力还是属性……这就是薛清秋远赴大漠要找的东西!飞得近了,可以看见前方被掘了一个深坑,无数狂沙门弟子护持周围,薛清秋皱了皱眉。倒是巧得很,狂沙门一直在搜索大漠里的阵眼,看来恰好被他们找到了这一处。但是这里的危险性……他们似乎没有察觉?薛清秋冷然道:“此地凶险,狂沙门人等即刻远离!”话音未落,地底传来一阵震颤,坑边的黄沙滚滚掉落下去,附近的狂沙门弟子差点立足不稳。依稀听见地底有“轰隆隆”的鸣响,那是洞虚强者交锋的声响雷鸣般往上透了出来。随着轰隆隆的鸣响,云千荒浑身浴血地飞身而出,厉声道:“全员撤退!”洞中传来破锣般的怪笑声:“来不及了!”一股暗红的血色汹涌袭来,转瞬接近了云千荒背后。细看那血色,竟然是一个人……像是鲜血汇聚成了人形,而眼耳鼻舌却又是灰色的雾霭,整个轮廓看上去依稀就是申屠罪的模样……“感谢老云把本座带来大漠休养,哈哈哈哈……”笑声未落,一只纤手化为巨大的掌影,“砰”地抽在血光之上,血光陀螺一样转了两圈,笑声如同被砍断一样截止在那里。继而化为了切齿的恨意:“薛……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