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虽然听起来颇有道理,但是仔细一听却无非句句都是强词夺理,可是效果却是达到了。起码太后看我的眼神里不再有刚才的脉脉温情,甚至还带了几分的冷漠。“太后……”我才要说什么,却早被太后挥挥手打断。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了我赤※裸的脚踝,甚至不赞同道:“玥贵嫔说得对,虽然你不是妃嫔,但也还是紫奥城的宫人。宫人更应该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跟外表,万万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而且你到底还是一个贱婢,身份低微,哀家不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身为一个奴婢,如何能够侍奉天颜?何况现在还是这样的大白天,白日宣※淫,你可知罪!”我知道她今日来必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不会轻易饶了我,情急之下也只得推脱道:“太后娘娘明鉴,奴婢一向谨小慎微,唯恐行差步错被人耻笑了去,给皇上太后蒙羞。可是今日,今日确实是皇上他强要奴婢——”“混账话!”太后冷冷的喝止了我,“难道皇帝想要便要,你们也全都由着他的性子来吗?那皇帝的龙体岂不是要被你们掏空了不是?哀家前些日子听太医院的人说,皇上最近的身子不大好,焉知不是你们这起子小人挑唆的!什么时候皇上的身子垮了,哀家看你们怎么办!来人,扶哀家上前去瞧瞧皇上去!”“太后,皇上正在休息,吩咐了不许人进去打扰的。”我急忙拦在了太后的跟前,不叫她进去。“姐姐。”微月却袅袅婷婷地走到了我的跟前,淡绿色的平罗长裙像是一池碧波荡漾在了我的眼前,她蹲下※身子来,将手中的一个精美的锦盒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个紫砂做的罐子来。“姐姐可看好了,这是太后娘娘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亲自给皇上熬的鲜笋乌鸡汤。太后娘娘一番心意,难道姐姐连太后给皇上进献一罐子汤食都要这样左右阻拦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打开了紫砂罐子盖来,顿时一股鲜笋的清香扑鼻而来。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若是再阻拦,反倒容易叫她们起了更大的疑心。瞥了瞥那罐子中肥白的鲜笋跟嫩黄的鸡肉,我倒是有几分松动了。若是着急来逼宫,定然不会花费这样多的心思来熬着一罐子的汤。或者,太后真的只是偶然想起来看看凌烨罢了。微微松了一口气,我低了头,悄声道:“奴婢怎么敢阻拦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还请太后娘娘慢行。”太后跟微月慢慢走进了乾清宫之中,我这才在康顺昌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只怕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康顺昌,我需要你去为我办一件事。你快去找逢恩,你们俩赶紧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调动一些皇上的亲卫军来乾清宫这边,我怕待会万一——也好有个防备的。”我快速而清晰的对康顺昌说。康顺昌答应一声,不忘嘱咐我一句:“主子,那这边只有您一个人了。主子娘娘千万保重,老奴,老奴还想着伺候娘娘您呢!”“我跟皇上的性命全都在你的手上了,康公公,大恩不言谢了!”我低声道,“快去罢!”他答应一声,便迅速沿着墙根溜走了,我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重重的宫墙之后,这才急忙转身,提着裙裾来到了乾清宫中。太后正端坐在高位上,微月陪在她的身侧,太后身边一个姑姑正拿着一个精致的粉彩小碗儿,往那小碗里盛汤。“德龄,这汤盛好了吗?”太后威严道。“回太后,已经盛好了。”德龄姑姑答应一声,将汤端到了太后的跟前。“嗯。”太后亲手接过那碗汤,左手递给了微月,“玥贵嫔,扶哀家去里屋瞧瞧皇上去,叫皇上起来好好尝尝哀家给他亲手熬制的乌鸡汤。”“是。”微月答应一声,忙扶着太后走进了内室之中。我眼瞧着她们进了内室之中,急忙跟了上去,眼看着她们就要走到凌烨的龙床边,我冷不防伸手去重重推了微月一把。她站立不住,顿时拽的太后一晃,手中的汤碗瞬间摔落在了地上,砰的一声,鲜美的汤汁顿时洒落了一地,不少还飞溅到了太后的裙裾上。“啊!”德龄惊呼一声,忙将太后拉了回来,同时怒目向微月,“玥贵嫔,你是怎么搞的?如此的毛手毛脚的。连个路也走不好了吗?太后万金之躯,若是有个好歹,你可吃罪得起?”微月亦感到委屈,回身便给了我一个嘴巴子:“贱婢!你做什么在本宫背后推本宫!”这一巴掌下来,当真是把我给打懵了。如何也料不到,微月竟然也会有对我挥拳相向的一天!腮帮子火辣辣的疼,我却忘记了所有的反应,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用颤抖的手捂住了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打我。”微月骄纵地冷哼,居然上前一步又要扬手,却被太后牢牢钳制住:“玥贵嫔,你僭越了!她不过是个奴婢,走路不稳当撞了你一下子,你又何必对她这样的严厉呢?这里是乾清宫,天子居所,你却这样横行霸道,怪不得皇上一直都不喜欢你!”微月如何受过这样的气,顿时指着我的鼻子道:“太后娘娘,我走路走得好好的,偏偏她上前来故意推了我一下子——”“德龄,你说,你看见是殷氏推了她吗?”太后威严地问一边站着的德龄。德龄连看也不看就说:“殷姑娘走的好好的,连玥贵嫔的衣裳边儿都没挨着,怎么能推她?依德龄看,八成是玥贵嫔心急想要快点给皇上喝到太后亲手烹制的汤,所以才着急走错了步子,那也是未可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掏出丝绸手绢来给太后擦了擦衣服,高声抱怨道:“自己在蛮子的地方呆了那么久,有幸选进宫来伺候皇上也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还整天‘我’‘我’‘我’的,真是没规矩的蛮子!”我知道她是在嘲讽微月整天“我”“我”“我”的不懂规矩,果然微月气的一张小※脸都煞白了,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恨恨的剜了德龄一眼,忍气吞声道:“是我——是微月的错儿,微月再去给太后娘娘盛一碗汤吧。”“算了。”太后挥了挥手绢,意兴阑珊的样子,“再叫你靠近汤罐子,哀家怕连最后一滴也剩不下!德龄,扶着哀家去看看皇儿,怎么睡了这么久,外头的动静这么大也不见皇儿醒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早已上前去将重重帷幔掀开,不掀开还好,一掀开来,凌烨刚才喉咙被划破时候喷溅的血迹便直直的闯进了太后的眼中。“啊!皇帝!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受惊不小,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德龄扶着她,恐怕她就摔倒在地上了。“哼,刚才殷氏不是说自己伺候过皇上吗?依臣妾看,八成就是她对皇上下了毒手,害死了皇上了!”微月在一边,吊着眼睛,厉声道。“不许你胡说!”太后猛然回身给了微月一个耳光,“这样不吉利的话,你最好给哀家少说!不然哀家定然会扒了你的舌头来!”“太后!”微月捂着脸,万分委屈道,“真正害皇上的凶手就在太后的面前,太后不去责罚,为何却来打臣妾?臣妾不服!”“殷长歌,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的皇儿?”太后瞪着我,目呲俱裂。“太后明鉴,皇上并没有死,并没有死。”我急忙磕头道。太后急忙回身,探手出去,试了试凌烨的鼻息:“呼,一息尚存,一息尚存!还好,还好。”太后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我却敏锐的发觉她并未立刻找太医来,这并不正常,按理说,碰见自己的儿子浑身鲜血的躺在床※上,一般亲娘的做法都是立刻找太医来瞧瞧。可是太后为什么却只是松了一口气呢?难道说,只要凌烨不死便可以了?我正跪在地上想着,没想到微月却在此时尖刻道:“太后娘娘,殷氏竟然敢对皇上下次毒手,其心可诛!臣妾恳请太后娘娘立刻将殷氏处死,明正典刑!”“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长歌听闻三国时候曹丕想要杀掉自己的亲弟弟曹植,还一直当是个传说罢了。没想到今日,今日却亲眼瞧见了玥贵嫔所作所为,着实心寒。”脸颊上还热※辣※辣的疼着,我沉声道。“呵呵。”微月的声音便如同那寒冬腊月的冰刀一样,剌剌的刮进了我的耳朵中,“只可惜,你不是曹植,我也不是曹丕。曹植曹丕是为了皇位争执,而你我一个为奴婢,一个为贵嫔,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本宫又何必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而自损名声呢?你也配么?只是你身为一个贱婢居然敢损伤皇上的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