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地形实在是太有利于伏击了。这种用挖空中心的树干作为炮筒的土炮,本来射程只有三十到六十米左右,不过现在从上往下喷射,射程可就得到了大大的加强。土炮搬运麻烦,填弹更是费事,而且因为炮管的特殊性,最多只能发射几次。但是,倘若因此你小看了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土炮一响,裏面装着的铁砂呈扇形往外打出,登时将射程内三十余米范围尽数笼罩。铁砂虽然一次性杀死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中弹者将要面临的却绝对是生不如死的境地。试想一下,全身嵌满了滚烫铁砂的那种感觉吧。
作为土生土长的广东人,小伍见识过土炮的厉害,自然不可能犯傻去硬碰。也亏他反应机敏,及时下达了“卧倒”的命令,不然的话,他们这二十余人估计此时都将沦落到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份。
霸王山上的土匪,可不止只拥有土炮这种近战大杀器,他们手中,至少还拥有十挺缴获自中央军和原粤军的马克沁重机枪,还有大概五门迫击炮。
埋伏是早就设置好的,黄海福为首的十三太保仗着对地势的了解,将两千余人藏在山林之间,在32团进入埋伏圈之前愣是没有暴露出一点踪迹。“哒哒哒”的马克沁枪声一旦响起,成片的学兵军官兵或被击倒,或自己扑倒在地,登时,这片凹区里几乎没了一个站立的人。
谢晓飞紧紧的跟在林海葛身边,枪声和土炮的轰击声响起的时候,他本能的将后者扑倒在地。压在后者身上,他说:“团座,我们中埋伏了。”
“怕个球,我们是正规军!”林海葛看着不时有兄弟被子弹撂倒,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他挣扎着推开谢晓飞想要爬起来,然后者却坚决的将他再次扑倒。
他怒叱:“干什么?反了你?!”
谢晓飞苦口婆心的劝道:“团座,吸纳看看情势再说,这个时候,可不能硬来哪!”
“混账话!”一脚将他踹开,林海葛爬起来,朝着前面就是一枪,大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土匪重武器有限,冲出去就是我们的天下!冲啊!”带头朝前面冲去。
离他大约五百米的地方,通过望远镜清晰的看到了林海葛的英勇表现,黄海福对江半军说:“学兵军中还是有几个硬汉的,看来,还是得让‘敢死队’上去。”
在布置这场伏击的,他和江半军讨论过各种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想破他们的伏击,学兵军最好的办法是前冲,和他们进行贴身缠战。江半军是这么分析的:学兵军中冲锋枪比较多,近身射击有优势。他还不知道有突击步枪和全自动步枪这一说,所以将这类枪械统一的称为冲锋枪。
前面介绍过,霸王山上虽然有五千余人,但却只有三千余枪。根据这种实际情况,黄海福便利用自己的所长,组建了一支以冷兵器为武器的“敢死队”。对于江半军的担忧,他当时的认识便是只有敢死队才能反制学兵军的这一招。
林海葛能带领32团在历次会操中跻身十强,自然有他过人的本事。山匪们的火力看起来很猛,但正是这过于猛烈的火力暴露了他们的弱点,可依赖的班排支援武器有限,这便让他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32团能在学兵军历次会操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它骄傲之处,比如说官兵对于长官的绝对服从上。林海葛带兵打仗,向来喜欢冲在最前面。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而长官的奋勇向前给了士兵们勇气。一开始虽然倒下者甚众,但是随着他们跑过大约五十米距离的生死线,接下来,战斗的天平便开始朝他们倾斜过来。
衞青式各系步枪还有去病式通用机枪开始逞威,另一方面,跟在后面的迫击炮连开始使用迫击炮定点清楚那些土炮还有马克沁射点。
“吁!”“轰!”随着一声又一声尖锐的榴弹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门土炮被炸成碎片、或者一挺马克沁被烟火吞没。黄海福和江半军等人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这就是正规军的素质吗?虽然霸王山也有自己的迫击炮手,但是他们的水平实在不堪一提。而反观对手,十发炮弹中几乎只有一发打偏,而且发射的频率极快。短短的时间,他们配备的二十门土炮已经被摧毁了一半多。
“丢他老母!”黄海福急了,用力的扯了扯头发,朝身后吼道:“海禄,带‘敢死队’上吧!看你们的了!”
黄海禄是黄海福的二弟,也是十三太保中的老五,人称“拼命二郎”。黄海禄早就擎着一把鬼头刀等在后面了,闻言转身大吼一声:“‘敢死队’的兄弟们,和学兵军这帮够娘养的拼了!杀!”
“杀!”“杀!”敢死队只有三百余人,却个个都是搏斗好手。这帮人有的使刀,有的使棍,比较夸张的,用的则是一对斧头。三百余人齐声喊“杀”,气势相当的震撼。随后,在黄海禄的带领下,这帮人飞快的朝山下跑去。
在敢死队出动的过程中,江半军无意间看到南京的特派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问道:“郭上校,您对现在的形势有什么评价?”
郭上校微微一笑:“评价不敢,学兵军带兵的是个实战高手,手下的兵很不错,现在这一招,算是唯一能摆脱白围歼命运的。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战线拉长一些,把他们拖进山里再决斗呢?一旦进入山林,冲锋枪的连射优势就没了。”
江半军:“可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土炮和马克沁也就没有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