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欧阳云神色不对,姜树人也不禁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歧义很大,而黄真露其人在学兵军内部是不受欢迎的人,因此,他不知道欧阳云会不会怀疑自己和共产党有染,偏偏这种事他自己又无法澄清。黄真露和他谈话,因为事涉机密,语焉不详,他虽然知道郭彪和木剑蝶在重庆很有可能要整出什么大事,但是并不知道,这个大那是能够捅破天的。黄真露的态度,代表了共产党在这件事上的看法,因为可能会引起中国整个政治格局的改变,但凡有一点保守的人,肯定都不会投赞成票。
正因为不知道郭木二人究竟在筹划什么事,姜树人才越发的担心。郭木二人一起去重庆,肯定是因为欧阳云的指派,那么果真如此的话,他就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随着学兵军越来越强大,欧阳云已经蜕变了,开始拥有野心了。姜树人并不方案欧阳云有野心,他甚至觉得,以欧阳云目前的身份地位、学兵军的状况,欧阳云拥有一定程度的野心并不是坏事。但是,时机不对啊,值此全民抗日的时候,这种野心要不得,是会毁了学兵军的。前车之鉴,南天王陈济棠当时之所以那么快的倒台,不就是因为在不恰当的时机图谋了不恰当的东西嘛?哎,操之过急了,操之过急了啊!看来,欧阳云还是太年轻了啊。
姜树人正在胡思乱想,欧阳云的神情已经打开了。姜树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拿什么事说话,他确实一清二楚的。他看着姜树人说:“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其实基本上没有的,不过即使如此,我觉得也必须去做。姜总,你想过没有,我们的最高当局很不称职啊,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想的还不是坚决的抗日,而是如果巩固自己的地位,如果全国一统。嘿嘿,他没心思抗日,那么我们就想办法敲打他一下,让他知道,只有坚决的抗日,才有可能坐稳现在的位置。这其实是好事啊,你觉得呢?”
姜树人霎了霎眼睛,迟疑的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欧阳云也霎了霎眼睛,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是怎么想的?我可告诉你,对于什么总统,什么主席之类的职务,我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嘿嘿,问鼎天下啊——哈哈,姜总,如果你觉得我有这个野心,那真是高看我了。哎,如果可能的话,我其实很想带着自己的女人去周游世界玩耍的。不过,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历史潮流中,身为一个中国人,我只能尽可能的做点事情了。姜总啊,不管你信不信,我把学兵军搞起来,就是为了抗日而已。有点扯远了,不谈了不谈了,还是说说去长沙的事情,我在这裏等,你赶紧给安排吧!”
“好,那你在这坐一会。”
欧阳云去长沙了,带着装满二十余辆卡车的各色物资,还带着他的“娘子云衞团”。
“娘子云衞团”这个称谓,是新鲜出炉的娘子团参谋长潘媚人的杰作。她觉得,一支富有个性的部队就该拥有自己与众不同的名字,然后,才有可能在战争年代留下痕迹,被历史所铭记。为这个,刘奎是相当不以为然的,他私下认为:所谓的娘子军其最大用途充其量也就是给小长官充充场面而已,根本就不会有机会上战场。“怎么?我们学兵军的爷们都死绝了吗?学兵军但凡还剩下哪怕一个男人,也没有让女人上战场的道理吗?”当然,因为他的夫人就是“娘子云衞团”中的一个少校营长,这话,他也只能在和手下兄弟一起喝酒解闷的时候当作牢骚话说出来而已。
自从学兵军强势介入赣东北,薛岳就一直密集关注着前方战事,当他接到报告,称学兵军最高长官欧阳云带着大批物资正在往长沙赶来的时候,他正在地图上认真的做着作业,细细的思量着交战双方的每一步落子以及交锋。
薛岳作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的毕业生,曾经担任过孙中山先生警衞团一营营长,算得上是国民党政府的开国元老了,当然,因为在27年的时候跟错了人,直到33年的时候他才得到重用,并且从此开始平步青云。
薛岳作为正规军事院校出来的军人,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还是很高的,不过,其人天生为人骄狂自傲,人缘却是极差,在那个时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在莱芜战役失败后成为替罪羊而从此风光不再。
对于学兵军,薛岳是没有好感的,不仅因为欧阳云居然敢算计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吸收掉了本来属于自己的三个师,并几乎打残了自己的两个师,还因为欧阳云的出身。
欧阳云公开的出身,经过木剑蝶的处理以后,现在是归国华侨,而文化水平虽然是大学生,但却是理工科毕业的,跟军事根本不搭勾。学兵军的发展壮大,很有点暴发户的感觉,虽然崛起的速度委实让人惊叹,但因为在国内缺乏高层人脉的积累,因此在薛岳看来,也就是一群土鳖忽然找到了个大金矿,随即仗着钱多硬是撑起了场面。而如果不是现时的帽子总统林森时而帮助学兵军说点话,欧阳云又和少帅交好,那么在国民党这个圈子里,学兵军是完全上不了台面了。
“你说带了很多的物资?”薛岳问前来汇报的军官。
“是的,司令,您见不见他们?”
薛岳想了想,笑道:“见,为什么不见,如果我所料不差,欧阳云应该是来赔礼道歉的吧?奇怪,他们在赣东北和浙西南打得还好啊,他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难道说,欧阳云还想把战事扩大化?嗯,这个礼看来不好收啊!嗯,先看看他们究竟带了些什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