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尾寿造还有条塚义男以及前原晟敏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兴奋,其原因有很多,而最重要的一条是,日军与学兵军交手至今,还没有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样能够打学兵军一个出其不意。学兵军十分重视战场情报的收集,因此,即使日军有心想打学兵军的伏击,真正实施起来却十分的困难。当然了,这几年那么多的交锋中,日军也不是没逮到这样的机会,但是其规模却很小,根本不足以动摇一场战役的胜负天平。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能够重创学三十六旅,甚至完歼之,那么将是多么辉煌的一份武功哪!西尾寿造因此甚至想到,他今天之所以能够获得这样的机会,那都是因为天皇陛下和天照大神的庇佑,这才发生了这样的奇迹。
第10师团上上下下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开赴战场,与他们相比,学三十六旅的渡江过程却十分不顺利。
虽然一次性渡江人数增加了,可是因为每个木筏上面加挂了三十个学兵的因素,其渡江速度却降了下来。叶肇还有江宏明都忽略了一件事——学兵们单兵装备的重量。枪支弹药还有毛毯、军被什么的,这些都不能进水的,所以只能放在木筏上。单一学兵的装备并没有多少份量,也就二十公斤左右而已,可是三十个学兵装备加起来,却将近六百公斤,这抵得上四个学兵的分量了。
装载的重量增加了,划水的学兵却没有增加,如此一来,渡江速度下降也就难以避免了。而这无疑给了日军更多的准备时间。
六月夜的江水依旧寒冷,担心泅渡过来的士兵们因为受凉生病,考虑到周边并没有敌军,第一批渡过江去的参谋长乔本山下令点起十几堆篝火供士兵们取暖烘衣服。篝火升起,因为还要漫长的等待,除了那些在四周巡逻站岗的士兵,其他人都簇拥到篝火边,有几个篝火堆边上,几个学兵还说起了故事或者读起了书。
对岸,当看见江北燃起篝火的时候,叶肇和江宏明并没有感到不妥。他们两人担心新的渡江方式是否妥当,因此一直呆在江边静静的等待着,看见篝火升起,意识到这是给那些泅渡的士兵取暖用的,叶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看了看手表,笑着对江宏明说道:“时间上慢了一刻钟左右,不过,还是划算的。”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江宏明说道:“三点之前应该可以全部过去,总司令即使有什么战斗任务下达,也该在天亮以后才能实施。呵呵,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没有误事。”
又一批战士下水了,他们将自己缚在木筏四周,然后便跟着木筏奋力向对岸游去。
叶肇和江宏明依旧站在江滩上,看着十二只木筏渐行渐远,他们的心情越发放松,两个人甚至开始讨论起明天可能的战斗任务来。而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对岸,就在距离那些篝火堆大约八百米远的地方,几百个鬼子挥舞着铁锹正在平整着土地。十分钟以后,最少八十门迫击炮被假设起来,又过去两分钟左右,这些炮击跑的射击诸元被调整好了,然后,随着东面升起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通通”声响起,这些迫击炮几乎同时开炮,须臾之间,榴弹的破空声打断了学兵们的说笑声,成了这段天空下唯一的声响。
“怎么回事?”叶肇看见突兀间升起的信号弹,心跳猛然加速,脱口问道。
江宏明此时正在和一个连指导说这话,听见问话,他转过身来,看见那颗已经开始下落的信号弹,然后又看见几十个火球冲天而起,一时不禁目瞪口呆。
北岸,乔本山已经反应过来,他跳起来大胜喊道:“卧倒!快卧倒……”他才喊了两声,就被自己的警衞员给扑倒了。
榴弹的破空声很快就被剧烈的爆炸声覆盖了。打击来得太突然了,很多学兵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爆炸引起的烟火给吞没了。在爆炸中心的几十个学兵被气浪抛起,他们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永久的失去了知觉。
江中心,被突然的爆炸所惊扰,不少学兵都停止了划水。好多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持续发生爆炸的对岸,看着那些被炸飞还有四处逃散的战友,每个人都好像胸腔里忽然进了水一样变得拔凉拔凉的。
“小山子,小山子——”乔本山在第一轮炮袭中赖警衞员郭小山的保护甚至都没有受伤,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比受伤号多少。郭小山为了保护他,身上中了十几块弹片,立刻就去了。乔本山声嘶力竭的喊了两声,发现郭小山已经听不见他的呼喊了,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他站起来朝四周四散奔逃的学兵们大喊:“不要乱跑!卧倒!卧倒!钱双林,组织弟兄们朝江里——”
他的话没能喊完,“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烟火包裹了他,他随即就此永远失声。
南岸,拿着望远镜的叶肇忽然双手垂落,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