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米开始了比之前更加彻底的猪样生活。
因为医生说孩子偏小,赵一米提前休了产假,然后就在家里专心致志地兢兢业业地吃婆婆为她烧的各种补汤。
现在,赵一米的状况是,一天24小时很难有感觉到饿的时候,因为她还没饿就要开始吃了,夜里起夜的时候也会顺便吃点东西。
赵一米的体重以一天一个样的速度往上增加。原来已经胖出来的双下巴,渐渐有了三个下巴的趋势。
赵一米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挑剔,不要排斥,这是给孩子的。这样一来,赵一米就有了一直一直吃的动力。
开始和婆婆这样朝夕相对,赵一米逐渐开始感觉到了压力。
比如有一次午饭,赵一米没吃几口菜就发现了异样。赵一米从菜里把那根黑黝黝的头发拉出来的时候是缓慢缓慢的,赵一米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慢慢地让婆婆看见,这裏面有头发。
婆婆很大惊小怪地盯着看,最后恍然大悟般:“哎呀,是头发呀!怎么会有头发啊!”
一般,赵一米发现那盘菜里有头发就不再继续吃了。
但是悲惨的是,有一次四盘菜全部都有头发。
赵一米扒着碗里的米饭,瞪着桌子上的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婆婆还一个劲地说:“你怎么不吃啊?要多吃,你现在要好好补呢!”
赵一米只好点着头,随便夹上两块菜,放在嘴裏的时候真是如鲠在喉,怎么都咽不下去。
不过因为赵一米总是能找到头发,婆婆便加倍小心,后来这种状况便越来越少了。
其实最叫赵一米受不了的还不是菜里的头发,而是婆婆喜欢两个人共喝一碗汤,喜欢一边吃饭一边拿自己的筷子在菜里来来回回抄个底地拌上一拌,一边拌还要一边说:“这样味道就都有了,好吃。”
赵一米多次想开口说下次请用公筷,你用了自己的筷子别人还怎么吃呢?可是话到嘴边都被咽了回去,老太太生活了大半辈子,一直是这样的生活习惯,你要是这样跟她说,她还要觉得是你在嫌弃她脏呢,在老太太眼里,一家人,有什么你我可分的。
跟婆婆在家待了整整三天,赵一米几乎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了,最崩溃的是她要完全克服自己的心理使劲地去吃婆婆为她准备的食物。
但是闻子回来的时候赵一米从来都是说一切都好。闻子看着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相处得如此和谐,真是开心。
第三天之后,赵一米借口妈妈叫她过去住几天回了娘家。
赵一米到了妈妈跟前一看妈妈一副沮丧的样子就没好意思说自己要在这裏住着。
显然,还是赵一年的事。
现在是李纯要求离婚,赵一年不答应。
赵一米的妈妈看见赵一米,叹了口气,说:“上次给你打完电话我就后悔了,你现在这身体,就不应该让你知道这些烦心的事。”
“没事,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们现在怎么说了?”赵一米问。
“你嫂子已经搬出去住了,昨天刚搬的,你哥说今天他也搬出去。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了又不听。你说吧,这都结婚快五年了,老爷没个孩子,这样一闹起来,说散就散了,没个保障,要是有个孩子……”
赵一米赶紧打断妈妈,说:“妈,你可别在嫂子面前说孩子的事,她这些年也不好过,她好像一直想要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没有。”
“还有这事?你哥哥一直说是他们不想要孩子所以才一直不要的,那她有没有去看医生?”
“我也没细问,她就这么跟我一说,我还没好意思细问呢。”
赵一米心想,哥哥没有把他和嫂子之间的误会还有嫂子说着急要个孩子的事告诉妈妈,便安慰妈妈说:“哥哥嫂子就是一对注定的冤家,你看他们这样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不是照样分不开吗?有些人在一起就是注定要吵闹的,你就别担心了。肯定没事的。”
赵一米妈妈不太相信地说:“可是我觉得他们这次像是动真格的了。”
赵一米又安慰了一遍妈妈,然后也没好意思让妈妈给自己做点好吃的就走了。
从妈妈那里出来之后,赵一米一个人去吃了一份牛排,吃完之后觉得还没饱,又走到一家火锅店准备再吃一份火锅。
没有人看管,赵一米点了辣汤,然后开心地享受她一个人的美食时光。
吃着吃着,赵一米忽然想,如果闻子在就好了,已经很久没有和闻子一起吃饭了,尤其是吃火锅。和闻子一起吃火锅这件事在赵一米的记忆里非常温暖。
当年在闻子租来的窑洞一样的陋室里,寒冷的冬天,他们两个人一起买菜回来吃自制的火锅,每回都吃到满屋飘香身上冒汗,吃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吃的开心。
真想再重新谈一回恋爱啊。赵一米带着淡淡的忧伤想道。
“孩子,如果你妈妈从现在开始带着你和你爸爸谈恋爱,你会不会感觉更幸福?”赵一米拍着肚子说。
想到这裏,赵一米灵机一动,拿起手机给闻子发了个信息。
“从今天开始,赵一米要做回那个被你追的女学生,她要求你和他重新谈一回恋爱,你愿意吗?”
不一会,闻子回短信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赵一米看着闻子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心裏真不是滋味。
本来赵一米还想继续给闻子发短信,这时候却收到了王茹发来的信心。
王茹说:“我们见一面吧!”
赵一米暗骂了一句,心想,现在的小三怎么可以如此明目张胆?
赵一米当然是不会答应王茹去见面的,如今王茹这样步步紧逼恰恰显示了她的无计可施,闻子一定是没有再理会她,她着急了,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想从赵一米身上寻找突破口。
其实,嫁一个多么多么爱你的男人是不明智的,最聪明的是嫁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因为爱情只是男人荷尔蒙发作时的一阵子的反应,谁也不能保证这一阵子可以持续到一辈子,然而责任心和担当的特质是一个男人生来的性情,一般不易改变。
赵一米连回复都没有回复,这时候王茹的第二条短信又发了过来。
“难道你不觉得你老公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条短信真的触动到了赵一米。
闻子最近不对劲的地方多了。
先是喝醉,然后说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话,再就是最近给自己的电话明显有些少,回家也较晚,有时候半夜能听见他的叹息声。
一开始赵一米只是往夫妻生活不便方面想,如今看见王茹的这条短信,赵一米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为什么,偏偏轮到自己身上?
赵一米拿着手机,死死地盯着那条短信,眼泪下来了。
孕妇爱哭,这是事实,孕妇坚强,这也是事实,孕妇脆弱,这更是事实。
其实,就算王茹说的事完全子虚乌有,王茹完全是没事找事,她的短信也已经刺|激到了赵一米。这两条短信提醒赵一米闻子曾经做过什么,她想到的也是已经发生的事,至于还没有发生的事,赵一米还不愿去多想。
这之后孩子在赵一米的肚子里欢快地翻滚了一下。
忽然之间,赵一米抱着肚子,泪如雨下。
这种幸福的疼痛,这种一半美好一半阴霾的人生,这种想大声呐喊又无处诉说的情感,只有此刻的赵一米懂得。
“孩子,亲爱的孩子,你说,妈妈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妈妈到底要如何你才是最幸福的?”赵一米在心裏默默地问腹中的胎儿。
这时候孩子又踢了两脚。
翻涌上来的巨大的幸福感也带来了剧烈的悲痛。
“孩子,妈妈爱你。妈妈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是任何!”
赵一米的眼泪滂沱,几乎要到了禁不住声的地步。
这时候邻桌的客人叫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低头问赵一米:“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要送你去医院吗?”
赵一米赶紧擦了把眼泪,摇摇头说不要。
服务员还是不甘心,说:“你看你这么大的肚子,要小心一点才好,如果有一点点不舒服也一定要去医院看看。”
赵一米只要仰头看着那服务员,说:“真的没事。我好久没吃辣了,今天的锅底太辣,辣的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服务员似信非信地说:“孕妇最好不要吃这么辣的东西,要不要我叫人给你再加点白汤中和一下。”
赵一米点头说好。
哪有那么多的人需要自己去关心?自己关心自己还关心不过来呢?
赵一米坐在电影院,怀里抱着爆米花,手机关机,一边吃一边等着3D电影开场。
但是电影只看了一半,赵一米就退场了。
不是电影不好看,是赵一米眩晕的直想吐。
出了电影院,稍稍舒服了一些的赵一米想,怀孕这种事,真的是不经历一次心有遗憾,经历一次又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赵一米打开了手机,虽然只是关了短短几十分钟的手机,但是赵一米还是希望在开机的那一刻能够收到闻子因为四处找她找不到而焦急的信息。
果然,没有闻子的信息。
只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赵一米现在已是惊弓之鸟,一看见陌生号码就害怕。
但是具体什么内容还是要看的。
“你还好吗?”
内容就是这么短短的四个字,赵一米心想,这应该不是骗子或者广告之类的信息,也不像是某个心怀不轨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老情人。
想到这裏赵一米笑了,对赵一米来说,老情人这三个字,这辈子都与自己无缘了。
赵一米心想反正无聊,就回复一条:“你是谁?”
不一会儿,对方回复:“我是江小峦,原来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一个被删除的人。”
赵一米一惊,竟然是江小峦!
本来这个人倒没有什么让赵一米吃惊的地方,可是江小峦的这句话说的竟带着几分凄惨的暧昧,赵一米本来就心情不好,这样一来,竟心有戚戚焉。
“对不起,是我已经没有了记住一些人的资格。”赵一米回复说。
这一次,对方没有再发短信过来。
赵一米心裏有些失落。
江小峦是大学时唯一一个向赵一米表白过的男生。
赵一米努力去回想,想江小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竟很模糊。
但是江小峦当初是怎么表白的赵一米还是记得的,那件事其实赵一米一直心有愧疚,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愧疚,赵一米才刻意遗忘了这个人。
江小峦当时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据说有很多女生向他暗送秋波,可是真是阴差阳错,江小峦在一次演讲比赛中认识了赵一米。
像赵一米这种不爱抛头露面的人当然是不会去参加演讲比赛的,赵一米只是台下的观众。江小峦当时是选手之一。
江小峦当时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完全没留意,上台的时候在台阶上扭到了脚,当时就摔倒了。
就在其他人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赵一米哈地一声就笑了出来,那么突兀。
等到赵一米捂上嘴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旁的同学,包括跌倒了的江小峦都看见了她。
然后江小峦通红着脸站起来退场了,说是放弃比赛了。
赵一米赶紧追过去,很不好意思地向江小峦道歉。
两个人就是这样认识的。
但是赵一米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收到江小峦的情书。
那几年的表白方式,逃不了情书二字。
自打收到江小峦的情书,赵一米就再也不理江小峦了。
赵一米说,她是真的不喜欢像江小峦这种单纯的像个女孩子,羞涩腼腆的像个姑娘,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的男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会想到当年那一段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如今又续上了呢?
赵一米发过去的信息其实说的很明白——已婚了!
所以江小峦没有再回信息也无可厚非,赵一米仔细想了想,又开始庆幸当初没有选江小峦,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她结婚了你就不理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啊!
赵一米正想着,江小峦的电话竟然打来了。
赵一米犹豫了几秒,接了。
“你已经结婚了?”江小峦问这话的时候是微笑的语气。
“嗯,不但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赵一米说。
“恭喜。”
“谢谢。”
说完这两句话,双方一时间竟没有话题再继续,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赵一米先问:“你怎么会想到我?”
江小峦笑着说:“我一直都有想到你,只是前不久才从朋友那问到你的联系方式。正巧,我今天出差,现在应该和你站在同一个城市里,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面。”
赵一米想想自己如今的样子,怕见了面令江小峦失望。虽然赵一米不爱江小峦,但是赵一米还是很爱自己的面子的。
于是赵一米便说不方便。
江小峦依旧温和的态度,说:“不方便就算了,我这次来估计要两三个月才会回去,如果哪天你方便了记得一定联系我。”
赵一米客气地说了一定联系,然后两人又各自说了一些客套话就挂了电话。
江小峦的忽然出现让赵一米有点怀念过去的岁月,最主要的是怀念过去岁月里清纯无敌的自己。当时的赵一米虽不是一等一的美人,但是纯净如水,可爱的微笑和永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也确实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可是如今。
短短几年,赵一米再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她的身体已经因为孕育一个生命而变得肥胖臃肿毫无女人的线条美,她的精神世界也因为无休止地猜想闻子是不是又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怎样而变得枯燥乏味让人了无生趣。是岁月在改变我们还是我们让岁月改变?
赵一米有些彷徨无助。
这似乎不是自己当初想要的生活,这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婚姻的样子,自己也不是自己,闻子也不是闻子。赵一米抬头看天空,看见了自己的渺小。
对了,王茹说要见自己。
赵一米又想起这件事来。
到底要不要去见?
去见的话,自然要惹一身的烦躁,不见的话,又要整日不安。
真是矛盾。
最后赵一米还是决定不去见王茹,因为赵一米如果去了,则是把她和闻子之间还有问题的裂痕赤|裸裸地展现给王茹看了。
有些累了,赵一米想还是回家吧。
就在这时婆婆打来电话问赵一米什么时候回去。
赵一米心想,自己是说回娘家的,那就再晚个两天吧。
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呢?
只有乐陶那里可以去。
赵一米真的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些厌烦和闻子一起组建的那个家,在人生里最重要的时刻竟然想的是逃离。
赵一米给乐陶打电话说要去借宿两天。
乐陶当时就尖叫说这世上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她遇见了,一个快要生的孕妇离家出走,最悲催的是这个孕妇竟然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乐陶当然是愿意收留赵一米的。
与其说是赵一米去借宿,不如说是赵一米去陪她。
乐陶是个生性|爱热闹,却偏偏又总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在乐陶家的第一个晚上,乐陶很晚才回来,喝得烂醉,让赵一米吃惊的是乐陶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当时赵一米坐在客厅看电视,灯没有开。
门一开,赵一米转头一看,乐陶搂着个男人正在亲吻。
“啊!”赵一米当时惊讶地啊了一声。
乐陶迷迷糊糊地看着赵一米,说:“你怎么来了?”
乐陶身边的那个男人问乐陶:“那你有朋友我就走了?”
乐陶没理那个男人,看着赵一米问。
“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吗?说我要过来住,你说钥匙在老地方叫我先过来……”
乐陶哦了一声,似乎又想起身边还有个男人,一摆手,对那个男人笑着说:“不行了,今天晚上是真的不方便了,改天!”
那个男人看了赵一米一眼,有些幽怨,然后关门离开了。
乐陶歪歪倒倒地把自己摔倒在沙发上,浑身酒气,说:“真没劲!”
赵一米坐在离乐陶老远的地方,问道:“这男人谁啊?你新男朋友?”
乐陶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酒吧里随便认识然后随便带回来的?”
乐陶点点头。
赵一米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说:“你这样下去,早晚会遭报应的。”
乐陶却笑了,说:“其实,我故意的。我就是做给他看的,我知道你在,我知道!”
“你在说什么啊?”赵一米完全听不懂乐陶在说什么。
但是乐陶迷迷糊糊地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赵一米找了床被子就这么给乐陶盖上了,然后自己进房间睡觉去了。
赵一米给乐陶盖被子的时候说:“你可别怪我心狠,就你这一身的酒气进了房间会把房间熏的好几天都跑不完味道的,等你酒醒了再感谢我吧!我去睡了,晚安。”
赵一米不是第一次住在乐陶家,上一次因为闻子出轨事件过来住的时候没有一种逃离的感觉,当时想的更多的是惩罚,而如今,赵一米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疯狂撞击笼子的鸟,明知出不去,还是想试试。
半夜,赵一米听见乐陶去衞生间呕吐的声音,赵一米本想起身去帮忙,但是她知道乐陶肯定不想自己看见她这个狼狈样,于是就没有起来。
过了一会声音平息,赵一米听见乐陶开房门的声音,但是乐陶没有进来,又关上门回客厅继续睡了。
赵一米太了解乐陶了,她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一看赵一米睡的好好的,不想自己吵醒她,也不想自己的酒气熏了赵一米,所以还是回客厅窝沙发了。
再后来,赵一米听见乐陶在客厅低低的哭泣声。
赵一米当时心裏一酸。
这个屋子里,不知道装着乐陶多少个独自哭泣的夜晚呢!
赵一米知道乐陶是真的爱凡语,只是乐陶真的没有勇气结婚。
据说每一个惧怕婚姻的孩子都有一个有故事的家庭。
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乐陶的家庭支离破碎,她,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她的弟弟,四口人,住在四个城市,住在四个不同的房子里,各自埋怨,互不理睬。而她的爸爸妈妈其实已经在她十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但是离婚这件事一点没有改变他们无休止地争吵这个现状。他们依然在为谁这段时间没有把孩子教育好而大动肝火。乐陶的弟弟在他们一次争吵中被爸爸从桌子上打下的热水瓶里的热水烫伤,左脸上留了一块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痕。而乐陶的伤痕是在心裏的。
偏偏,乐陶又还有爱的能力。
赵一米听见乐陶在哭泣声中轻轻地叫妈妈。
赵一米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出去了。
乐陶看见开门出来的赵一米,止住了哭声,说:“你不好好睡觉,起来做什么?”
赵一米没有回答,只静静地坐在乐陶的身边,说:“其实,每个人都有伤痕,只是我们没必要总是把伤疤揭开来看提醒自己曾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你的勇气和你的懦弱一样强大,当初,如果你不是对婚姻懦弱,你就不会失去凡语,如今,如果不是你对爱情懦弱你就不会纠缠着凡语不放。同样的,如果你不是有足够的勇气你就不会到了绝处还在努力希望爱情缝生。”
赵一米说完这句话,没等乐陶还击,就很自觉地加了一句:“嗯,我承认,我也是这样的人。”
乐陶无奈地笑了,然后低下头去,轻声说:“她昨天离开了,胃癌,在医院里走的。从此,我是个没有妈妈的人了,就算是个不能给我家的妈妈,就算是只会吵架的妈妈,我也没有了。可是,我没去看她。”
赵一米完全愣住了,她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没事的,没事的,她走了是去过更好的生活了,再不用受人世间的苦。你不要难过,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连拥抱你都不行。”
赵一米的最后一句话把乐陶逗笑了。但是短暂的笑容之后,乐陶还是一副极尽哀伤的模样。
“一米,你说的对,她再也不用受这人世间的苦了。人活着真是自虐的行为啊!”
赵一米一听,赶紧又说:“你可别瞎想!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和凡语的战斗还没分胜负呢,还有那么多的帅哥等着你去祸害呢!”
乐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就真的那么喜欢帅哥吗?帅哥对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不是的,我要的是爱情。”
“不,你要的是家。但是你不敢说。”赵一米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