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你轻点儿!”
“现在知道疼了?在酒吧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嘛!”
小小的房间里,昏暗的台灯映射出一小片橘色的光,墙壁上的石英锺指针嘀嗒嘀嗒地走着。女生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眉头微蹙着给男生头上的纱布打了一个结,伤口的包扎终于大功告成了。
卧室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一个长得有些柔弱的女孩子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
“喂,你们在干什么啊?回来就躲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出的!阿姨做好了饭,叫我来叫你们吃饭!”许愿不满地小声嚷嚷。
“有人脑袋被敲开花了。”吕艾草把医药箱收拾好,没好气地塞回了床底下。
“天啊,好像很严重!”许愿抬手要碰,却被梁博躲开了。梁博拿起棒球帽反扣在头上,刚好遮住伤口。
“说好了啊,不许向阿姨告密!”
“谁告密了!”许愿不乐意地繃着脸,明明是好意关心,他却不领情。
“要想不告密也行,你答应我们以后都不要在外面惹事!”吕艾草抱着双臂,颐指气使地看着梁博。
“哎,你公平一点儿好不,哪里是我惹事啊,明明是那个女的先挑衅。”梁博一脸委屈,“许愿你评评理,那个女的把啤酒瓶砸在我头上,现在你姐姐还怪我!还讲不讲理啊!”
许愿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哥哥难堪?人家已经低声下气地给你送钱赔不是了,你还不依不饶的,装什么有骨气?这事情闹大了,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要是那个富家女真的出事有了污点记录,耽误了以后的前程,你以为她爸妈会饶过你一个小混混?”艾草越说越气,要不是看他现在脑袋受伤,手指都想再戳上去,“现在打破你的头事小,以后打断你的腿,你找谁哭去?”
“那她总要讲道理吧?既然去了酒吧,就要讲酒吧的道理。”
“道理?不是不讲道理,而是这个世界上,有资本的人才能讲道理!”
似乎是从未听过吕艾草这样怒形于色的训斥,也从未听过这样现实残酷的话从她嘴裏说出,原本不服气的梁博突然愣住了,低着头对着地板沉默。
狭小的房间被尴尬的气氛填满,一瞬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一旁的许愿虽然有些蒙,但她还是理解了两人话里的意思。她是同意姐姐的话的,因为她知道,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有时候不必要的骨气才是最大的累赘。因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保护好自己才有可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听起来有点儿残忍不是吗?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我说你们几个小家伙,在房间里嚷嚷什么,快出来吃饭!”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穿着围裙的吕若萍招呼他们出去吃饭。
尴尬的气氛就这样被打破,三个人立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快速走了出去。
因为梁博的到来,吕若萍特意多烧了几个菜。其实梁博以前经常来家里蹭饭,只是在吕艾草去酒吧打工后,他便很少来了。只是他不知道,这次也算是吕若萍住院之前最后一次给他们做饭了。
住院是吕艾草强制要求的,医生也说了再不住院病情会更严重,所以尽管不放心,吕若萍在看到艾草泛红的眼眶后还是同意了。可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告诉梁博。
吕若萍不希望他为自己担心,而艾草则根本不想让梁博为妈妈的住院开销操心。这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热血一冲上来,真不知道他为了钱能做出什么不着边际的事。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几人,在吕艾草和许愿的故意打岔中,看似欢乐地吃完了这顿饭。
梁博临走时还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却遭到了吕艾草一个冷冷的白眼。
梁博走后,这套不足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顿时空了不少。吕艾草把许愿赶去写作业,然后卷起袖子帮着母亲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