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者在三天后落网。
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是梁博。因为吕若萍去世的当天,吕艾草就病倒了,在路上走着走着,“扑通”一声无声地倒了下去,头蹭破了皮,胳膊和腿也都摔青了。
处理好剩下的事情,梁博和许愿把她带回家,她却像回光返照一样,拿出那片钥匙开始寻找家里任何一个带锁的地方。
最终,她找到了母亲床头柜里一个小方盒子。她有些颤抖地把那片小钥匙插了进去。听到“咔哒”一声开锁的声音,她觉得,似乎心底的什么东西也同时被打开了。
然后,整整三天,她把自己锁在母亲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许愿担心她,但无论怎样叫她,她都不出来,每天按时放在她门口的饭菜她也没有动过。许愿自告奋勇地留在家陪她,怕她做傻事,可这三天平静得没有一点儿波澜。
没人知道吕艾草是怎么熬过这三天的,她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急匆匆来到吕艾草家的梁博,开门就看见许愿坐在客厅乖乖地写作业,眼睛肿肿的。原本属于吕若萍的房间,门仍旧锁着,门口放着的是冷掉的饭菜。
许愿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梁博把水果放在门口,深呼吸,抬起手想要敲门。谁知就在这时,门猛然被打开。
像是尘封已久的心门突然被打开,一道耀眼的光从门后投射过来,一瞬间,梁博看不清对面人的模样,他只能感受到对面的那个女生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归来一样,再次坚强勇敢地站在了他面前。
吕艾草从房间里迈了出来,脚边是那冷掉的饭菜。不足四十平米的房子,突然安静得只听得到呼吸声。
许愿震惊地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梁博僵硬地站在原地,缓缓地绽放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吕艾草看起来更瘦了,眼睛也显得更大了。刘海儿被她随意地分开,露出左眼角下那颗和吕若萍极其相似的泪痣。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可她看起来还是那样干净。眼神依旧淡漠,淡漠得仿若能凝结成冰。
她是她,她却又好像再也不是她。
蹲下拿起饭菜,放到了许愿用来写作业的圆桌上,吕艾草轻轻坐了下来。
梁博愣愣地跟在她身后,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吕艾草先开的口。似乎是因为太久没说过话了,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
“是不是肇事者落网了?”她说。
“你……都知道了?”梁博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刚落网。我过来是想当面亲口告诉你。”
吕艾草吞了一大口饭,慢悠悠地说:“你给许愿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警方通知我们明天出庭。”梁博有些小心翼翼。
然而吕艾草好像并不大关心这些,只是认真地把饭都吃完,又喝了好多水,才再次开口:“梁博、许愿,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
“妈妈在临走前,给了我一串钥匙,我找到了她藏在木盒里的日记本。那就是她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原来我有爸爸,而且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梁博和许愿都不知所措。因为吕若萍从来不曾提及吕艾草的父亲,所以他们一直默认她没有父亲,或者已经死掉了。
“这三天,我把日记翻来覆去地看,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甚至我现在只要搜索一下就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我更知道,我的母亲,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她一定是希望我去找他,然后依靠他好好地生活下去。可是她错了,她日记里字里行间对那个男人的爱恨,以及他抛弃妻女这么多年的事实,无论哪样,都让我无法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