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吕艾草干裂的嘴唇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已经哭过许多日夜的她声音已经嘶哑,干涸的双眸里,蕴含着无比暗淡的光。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的梁博和许愿站在两侧,静静地注视着吕艾草。
视线被雨水模糊,吕艾草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头顶是乌云密布像是随时要压下来的天空,雨滴簌簌落下,狠狠地砸进她的眼睛里。
吕艾草不可抑制地再次想起那天的情景——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母亲,她身上猩红可怖的鲜血,以及母亲日记本里的秘密,还有那日法庭上一身黑的男生。
这些,像是毒药一样日日啃噬着她的灵魂,让她夜夜不得安宁。可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没有力气软弱,更没有时间悲伤。
她要比以前更坚强地活下去。因为这样,才正是母亲所期盼的。也只有这样,才有揭开真相的那一天。
短暂的送别仪式很快便结束了,送走那些人后,三个人再次回到了吕若萍的墓碑前。吕艾草舍不得走,她想再陪陪妈妈。
“艾草,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男生的事,我查到了。”
吕艾草转过头,有些期许地看过来。
梁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吕艾草。她在听到白色跑车的细节时,脸色再次变得冰冷。
“你为什么会突然怀疑到他?”许愿不明所以。
吕艾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我在妈妈出事的那天晚上,隐约看到了肇事者,虽然我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但是我看见他戴了一只金色的手环,而那只手环,和那个景卓然手上戴的,完全一样。”
“怎么会这样!”许愿吞了吞口水,“也就是说,很可能庭审时的那个肇事者是替罪羊!”
“没错。”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吕艾草突然问梁博,“你刚才说杨氏设计公司,不会就是杨建业的公司吧?”
“没错,就是他。他可是咱们市乃至全国出名的企业家。”
听到这儿,吕艾草突然笑了,是那种讽刺中又带着愤恨的笑。
许愿看着她这样,有点儿发蒙,以为她又受刺|激了,梁博却如梦初醒:“杨建业……不会就是你爸爸吧?”
“什么?杨建业就是……”许愿震惊得合不拢嘴。
吕艾草却绝望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可笑吧,杨建业抛弃了我们母女,然后他未来的女婿又害死了我的妈妈。可是他们却一点儿事都没有,一个逍遥法外,一个功成名就、人生美满!凭什么!”吕艾草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陵园回荡。
梁博隐忍地握着双拳,别说是她,就连他自己,也根本无法咽下这口气。
“怎么可以这样啊!居然是杨建业!他那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对阿姨好点儿?”许愿崩溃地捂住脸哭了起来,“这样就算了,为什么他的女婿要做出那种坏事啊!难道被他抛弃不够,还要被害死吗?该死!真该死!凭什么他们可以逍遥法外!”
梁博不愿见到许愿哭,轻轻抱住她安慰。
而许愿颤抖的声音像是无数双手拨弄着吕艾草的心弦,不知怎的,吕艾草反而咽下眼泪,平静下来。哭有什么用,痛苦有什么用,在现实面前,一切苦痛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我要报仇。”吕艾草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许愿震惊地看着她,泪水渐渐止住。梁博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吕艾草目光笔直地看着母亲的遗像。
从今以后,只要还活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醒着还是睡着,她都会用尽全力,向命运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