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拉着母亲的手坐在屋中藤椅上,望着母亲额头的皱纹,鬓角灰白的发丝,手上厚厚的老茧,心中微酸。他抬头望见墙上微微有些泛白的大红喜字,心中又是感慨良多。
他陪着母亲静静坐着,屋外金敬陈与锺剑的嬉笑声,钟山磨刀霍霍之音,听着母鸡咯咯叫声,一切似乎是陌生的,又似乎是熟悉的,他一直以为他远离了红尘,直到今日他方才明白,他从不曾离开过。
“阿娘,大伯,饭菜都已经好了。”过得半个多时辰,一头戴花头巾,肤色微黑,身量颇高,身前系着灰色围裙的年轻妇人笑盈盈进来。
“翠哥儿,辛苦你了。”柳绿枝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你公爹他回来了?”
“阿爹去沽酒,就快回来了,方才已经看着阿爹点着的灯了。”年轻妇人容貌虽不是好看,可是举止有礼有度,“阿娘和大伯先洗洗手,我与二郎摆好桌子酒菜即可。”年轻妇人说完后就转身出了门外。
“阳儿,你这弟媳最是能干,又能吃苦,脾性又好,真是咱们家的福气。”柳绿枝自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云沐阳听着也知母亲言下之意,当下只笑了笑,道,“弟妹自然是好。”他说着便出去门外,不多时与锺安并肩归来。锺安脸上如若开出一朵花,笑得连眉眼都是分不清楚。
一家子围坐在屋内的八仙桌上,烛光摇曳,窗上树影来回,几股冷风刮过,撞得小窗咯咯直响。云沐阳望着锺剑憨厚的面孔一如儿时,望着父母的眼神,仍是儿时的关爱,他心中温暖难言,他终是回来了。
用过晚饭后,云沐阳与父母坐在房中,屋里烧了个小小的火盆,点点星光跃起,看着甚是喜人。
“阳儿,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了?”柳绿枝目中点点水光跃动。
“是啊,阳儿,你娘她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呢。”锺安抖动着胡须,面上的皱纹犹若刀刻。
“阿爹、阿娘,孩儿这些年去游历了许多地方。”云沐阳缓声说来,将许多地方的奇景使劲说与二人听,还捡了许多趣闻,逗得两人眉开眼笑。
“阳儿有出息了,竟然到过那么多地方。”柳绿枝掩嘴笑着,脸上颇是自豪,“当年你父亲说过,读万卷书更要行万里路,如今你做到一半了。”
“敬陈是怎么回事啊?”锺安本是不想问,可是心中又是憋着,便开口道。
“你这老头,孩子的私事。”绿枝听着不由嗔怪。
“阿娘,此事孩儿正要跟你们说呢!”云沐阳笑了笑,停顿片刻,道,“敬陈乃是我一位义兄的儿子,当年孩儿外出之时敬陈的父亲,他对我照顾颇多,后来又因为孩儿而殒身。”云沐阳将金慕枫名姓告知父母,又将往昔之事挑了几件重要的说了,不过并不曾说那些江湖的诡异凶险。
“敬陈这苦命的孩子!”绿枝呜呜哭出声来,心裏一紧一紧的,抽抽地痛。
翌日,云沐阳早早起了身,同父母兄弟吃过早饭后,又是准备了少许礼物,往村中各家各户送了些,到得中午之时绿枝兄嫂带着孩子也是来了,村中甚是热闹。
又过得半月,村中各项事情都是忙完,云沐阳又去拜祭了生父、大母以及张老。
锺安夫妇穿着一身新衣,精神抖擞,面露红光,拉着云沐阳道,“阳儿,我们这屋子如今小了些,我看要不再盖两间。”
“阿爹、阿娘,此事我已有打算。孩儿想在县城给你们买间三进的院子,那县城之中交通便利,又是繁华。”云沐阳笑了笑,“原本是想过两日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