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定衡,本座在此,你欲来取我性命,便莫要怪本座辣手了。”这人身高七尺有余,龟目虎须,鹰鼻猿耳,身披黄羽大氅,身周云霞卷动,显然便是成丹之人身上丹煞流溢而致。单足落在云头,咬牙切齿,目中狠戾,对着晏定衡大声喊叫道。
“周翔忠,你杀我师兄,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时。”晏定衡听着这人声音传来,非但不惊,反而觉得心中一股剑意便要脱体飞出,原本无波无澜的玉容之上泛出一点喜意。先前此人真身隐藏在飞禽走兽之中,只是御使妖兽来袭,便是她斩杀了数百妖兽,也是不能寻到其真身所在。她也是知晓,似周翔忠这等专门灵兽之修士,都是将真身远遁,一味御使座下妖兽来攻,故而她只是一心斩杀飞禽走兽,逼迫他出来。如今他一言语立时将隐匿之处暴露出来,当下她不做丝毫犹豫,站定身形,凝神而立,指尖拿诀,忽的一点雪光自她眉心处跳出,骤然化一道极天恢弘剑光,向着周翔忠隐匿之地斩去。
“不好!”周翔忠不由惊呼一声,他自修成金丹来已是百年,原本也是在东海鼎神羽洲修行,不知遇到过多少修士,对于至羽剑派更是熟悉,只因至羽剑派便是在鼎神羽洲立派。似这一门派的弟子他也是会过不少,虽则剑修飞遁迅疾,攻袭犀利,不过在他看来却是不足道哉,甚至对至羽剑派名声也是嗤之以鼻。
盖因他也是得了一古仙人传承,御兽之术几乎是冠绝一洲,寻常剑修对他而言着实是小菜一碟。直至十数年前,在一处仙阙遗府中,他遇得一人也是出身至羽剑派,原本他也不甚在意,这人不过筑基修为,但是之后却是令他咋舌不已,二人相斗之时,这人不但将他百兽冲散,斩杀大半,还几乎将他伤了。他一怒之下奋力将此人斩杀,不想这人元灵被一桩宝物护住远遁。自此之后他才知晓至羽剑派声名非是虚传,剑修也有高下之分,之后他被人追杀至洞水国,无奈之下这才藏身于此。
不过他却是吃尽了苦头,知晓这等大派弟子都是有极不寻常的手段,故而今日他见着晏定衡独身而来,也是不敢疏忽,反而是极度谨慎,一照面便是将真身隐匿在群兽之中。不想果真如此,他这千百妖兽便是金丹真人也能杀死,却是奈何不得晏定衡。
他正欲闪身躲开,却见一道弥天极地的素雪剑芒几乎将他周身罩定,狠劈下来,隐带风雷。他一时吓得面无人色,若是被这剑芒劈中,那是必死无疑。额头冷汗泉涌,他一丝也不敢疏忽,袍袖一抖,周身一晃,驾一朵彩云,手中一枚宝光流溢的苍玄龟壳飞出往那剑芒迎去。
“咔嚓”一声,龟壳应声而裂,周翔忠更是骇得手指哆嗦,头也是不敢回,直御起彩云飞奔,无奈他虽是金丹真人,但是于飞遁之上向来借助灵禽,只是此刻他连灵禽也是无暇唤出,他又接连扔出数件宝物,只是俱是被那剑芒一剑斩破。须臾只听一声惨叫,彩云散去。一众妖兽更是凄厉嚎叫,向着晏定衡疯狂扑去。
晏定衡使出这惊天一剑,玉容也是苍白几分,不过她面上却是一股喜意,又是一阵哀色。她那师兄与她青梅竹马,却不想被周翔忠斩杀,只逃了元灵回来,大道无常,艰险劫难重重,唯有持如履薄冰心,方能行勇猛精进事。
她稍一失神,数百妖禽猛兽已是扑了上来,她立时把身子一晃,化一道精绝剑芒来回纵横,杀出无数鲜血飘落,胸中更是酣畅淋漓。
云沐阳远远望着,业已惊住,方才那一剑可谓是惊动天地,较之当年嵇怀谷剑斩元婴也是不遑多让。他心中大是震撼,正欲现身,忽然见得一宽大砚台自天上而来,灰蒙蒙豪光闪动,与天色融为一体,直往晏定衡砸去,而那砚台身后一发髻凌乱,衣袍破烂,满身血污的独臂人,目中恨色滔天。
云沐阳不由暗呼一声,不想这人竟然未死,甚至还能再发出一击,而晏定衡此刻正自一心斩杀扑来妖兽,根本不曾注意到头顶砚台,而且她也是从未想过有人能够从她方才那一剑下逃生。
时值千钧一发,云沐阳大喝一声,拔起剑华冲霄而去,手中摄魂金铃对着周翔忠奋力一摇。
周翔忠心中恨意滔滔,难以言喻,他见着晏定衡在下搏杀,也是一阵得意,方才他不知舍去了几多宝物,才逃了一命,又下定命令让走兽妖禽做疯狂状,将这人迷惑住,这才让他喘息过来。他正自得意之间,忽听得一声大喝,只觉不好便要催动体内残余法力,忽的又是一阵摄魂铃声直入脑海。他只觉昏昏沉沉,心神似乎要跳体而出,他猛一咬舌尖,却是脖颈一阵清凉,旋即便见着自家身躯掉落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