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坤闻言面容拉了下来,顿觉不喜,那雄德所修炼玄功并无名字,乃是他昔年成就金丹之后游历南海,在一座妖仙洞府当中无意之间发现。便是这烟离岛,也是历了凶险才寻到这法门,其后他便在此立下一族,钻研此法。不过百数年无有进境,其后才知若要修行这玄功非得天意所眷,机缘巧合。
其后他便将这法门传了下去,可是数百年来也只有雄德一人能够修炼入门。只此他也是欢欣万分,这玄功修炼出来气息清正,毫无疑问乃是道门正宗,然而令其遗憾的是这玄功只能修行到金丹境界,再是往前便就不能了。
云沐阳见状,面容无变,并不尴尬,原本他有意在南海布下一招闲棋,却是两利之举。可若眼前之人不愿配合,那便无用,也是机缘不巧。他当下打了一个稽首,从容道,“晚辈失礼了,还望岛主见谅。此行多有乏累,正好前去歇息一二。”
雄坤面容稍霁,即刻吩咐了几个下人领了云沐阳去了一处厢阁。
云沐阳走后,雄坤就是心中来气,可是他静下来后,却是猛地一拍脑袋,失声呼道,“失算失算,真真是老朽昏聩了。”他这般一喊,急忙就要去向云沐阳赔罪,可是他踩踏出正门又觉不妥,深思片刻,当即令人将雄德唤来。
他此时才是明白云沐阳之意明显是要收自家孙儿为徒,只是不能主动开口,向来只有弟子拜师哪里有来求的,遂而有了方才那一观玄功的失礼之言。他也是已是被魔气之事绕昏了灵台,使得神思不清,否则方才便可顺其意而行,不由大是后悔。
原本他看自家孙儿资质不凡,意欲送去景霄宗,可是一则还未能培养起来,恐怕被景霄宗给默化了,将来会否认自己也是两说。二则他也没有什么门路,拜不了明师,尤其是景霄宗这等世家掌权宗门,更不会将成道之法传给外人。虽说他会炼得一两桩法宝,可是他这本事在南海也算不得什么。
他越是这般想着心中越是后悔,只要自己孙儿拜了云沐阳为师,定能留得一血脉。他在殿中来回踱步,又是怒目催道,“怎得雄德还未来?”他这一怒,又有一婢子急急出了大殿。
过得数刻,雄德疾步进来,满头是汗,跪下叩首道,“孙儿拜见老祖。”
雄坤点了点头,道,“孙儿免礼。”
雄德再是叩首,随即立在下首,抬起目光来,露出一口白牙,道,“老祖宗,唤了孙儿来,可是有事吩咐?”
雄坤笑了笑,就是面容一正,道,“孙儿,眼见魔气环岛,这烟离岛恐也撑不了几日了。我有意令你拜云沐阳道长为师,令他携你渡过难关。”
雄德就是一怔,旋即跪下不住叩首,泣道,“老祖宗,大难关头,孙儿身为雄氏后辈,怎敢畏难避险,置老祖宗于不顾,还请老祖宗收回成命。”
“荒唐,”雄德喝骂一声,站起身来,怒容道,“孽障,难道你要我雄氏一族绝后不成?此时也只有云道长能够救我雄氏,存留我雄氏血脉,你若不从才是不孝不悌。”
雄德跪伏在地,泣声甚惨,又听自家祖父悲声道,“我这老不死的,眼见着不过还有十数载寿元,那是等不到你等振兴我族,也再是护持不得族人了。你若真是孝顺,那便拜师之后求得你师多救几人,如此我也是死而无憾。”
“少时你便到云沐阳道长盘桓居所门前跪求,定要让他收你为徒。”雄坤撂下一句狠话,便令人备了拜师科仪,又是对雄德谆谆教导。
当时雄德托了一只玉盘,其上堆了九物,皆是清光流荡,灵气耀眼。他走到云沐阳歇息馆阁,环目一看见着这裏修竹挺拔,小桥流水,金沙堆岸,一座精美竹楼在那溪水前头。他踏过软绵绵的金沙,见竹楼前一头生狐儿,面容俊美的玉雕童子盘坐,他就是面容一喜。
“仙童有礼,敢问云仙长可在馆阁内?”他当下上前施了一礼,正声问道。
云肆睁开双眼,嘟了嘟唇,道,“小哥,你来寻我家老爷作甚,我家老爷闭关咧。”
雄德啊了一声,道,“小子是来拜师的,敢问仙童,云仙长甚么时候出关?”
“兴许五日,兴许十日。”云肆嘻嘻一笑,道,“也许明日,我家老爷终是要回仙山的,不会在此逗留太长时日,小哥你等着即是。”说罢拳头一握,就不再说话,闭目吐纳修持。
雄德谢了云肆,眉头紧锁,便欲回了族中,只是他走了几步就是回转过来,暗道,“我既是来拜师的,怎能不拿出诚心实意来?”当下一撩下摆,便在那馆阁门前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