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朗声大笑,将那酒杯接来,仰首吟道,“三万里碧波沉浮,九重天星斗倒转,举杯把酒杯盏后,当是时干坤易换。”唱罢,仰首一饮而尽,把杯盏一扔,便就乘云烟而下。
田苍海见状,大喝一声,浪潮拔高,就是转动水汽,明光耀艳,气机缭绕,如若云蒸霞蔚。再是听得一声清鸣,响遏行云,与潮呼应,便见一只硕大青雀抟动风云,带动霞光从山中落下。
碧海潮生,海鸟群渡,玉浪金追宝船推浪而行。因是挂着洞真旌旗,沿途倒是省下许多麻烦。不过也正因洞真派旌旗,一路行去倒是有莲南教、流英宗等几派前来作难,俱是被他一一打发了去。
如此在海中过得便有两月,甲板之上时常可见丁宣、月紫剑、许相文三人切磋法术,议论道法。
丁宣把手中法剑一收,面色有些羞愧,拱手服气感佩道,“师叔剑法高妙,师侄受教了。”
许相文把手一指,传来一声清啸,一道犀利锋锐剑气便就从天一收,在他身周绕了几圈,搅动寒气凛凛。他面容平静道,“丁师侄,实则你功行已足,剑法领悟也是上佳,唯一欠缺的不过是一口上好剑丸。”
丁宣再是一拱手,一撇先前颓容,大笑道,“谢过师叔指点了。”他虽是如此神情,实则却是心中长叹,他恩师虽在门中地位极高,主掌一院,可是道行不深,即便有些家底,也是换不来一口上好剑丸。
再说那上好剑丸可不是人人可得,须得金丹修士数十载功行磨炼,否则不能成。如云沐阳乃是修道之初得了乐真人下赐,方可纵横,又如许相文,乃是因为其在地灵药谷得了先贤遗泽。而那些寻常剑丸着实不合他意,他宝囊中便有一口白金剑丸,可是此剑丸虽有些锋利却是灵性不足,如此还比不上他手中法剑。
“丁师侄天赋之高,门中几乎少有人能比,我看只要此番回了门中必然可以求了掌门真人赐下一口上好剑丸。到得那时,师侄锋锐也有处可去。”月紫剑莲步走来,取下面纱,盈盈笑道,“剑道之法旨在本心,如若心神如剑,那有剑无剑都可斩破万法。”
“两位师叔激励教导,弟子铭记。”丁宣郑重点首,片刻后顶上一片精光飞过,刹那之间辉华大放,却是恍然大悟,朗声欢笑一声,这时却是由衷一礼。
月紫剑攮袖浅笑,这位丁宣师侄实则性情很是豪放,只是在他们二人面前总是收敛着,如此固然是知理,尊师重道,但是对剑道而言却不是好事。这剑道实则直指本心,最讲究的是剑与道,剑与心合而为一,如此方能将剑法威能施展开来。
先前许相文便有提过,只是此人不善言语,她旁观者清,反而领悟了这一点,遂而出言指点。此时见得丁宣霎时之间脱去束缚,也是会心一笑。
俄而,船帆上青雀扑棱一声,便是化作宝光一道,冲入霄云,月紫剑三人俱是把目光望去。就见一片薄云飘飘而来,那云光渐渐散开,见得一驾鸾鸟飞车从云间出来。青雀宝光一甩,即刻现出人形,打躬道,“此是洞真派车驾,敢问尊驾何人。”
云光一分,走出一个纤腰束带,身姿婀娜,头戴步摇的少女来。这少女福身一礼,温柔声道,“奴家水云上法界界主座下婢子月和,敢问可是云沐阳云道长法驾?”
“正是我家老爷。”青雀微微一颤,那水云上法界却是知晓的,界主乃是龙君嫡脉龙子,法力无边,乃是东海霸主之一。而且这一位龙子势力广大,聚集了千百妖王,百万妖兵,便是东海五大派也不敢轻动。
他整了整衣袍,正声道,“这位仙姬可是要来拜见我家老爷,你且稍等,青某前去禀报。”
“有劳道友了。”那女子温温一礼,柔声言道。
青雀当下便就一摆云光,正欲转身下去,即见言几道驾了一只摇风鹤上前来打躬道,“青护法,恩师有令,请这位仙子到宝船一叙。”
青雀闻言面色一喜,当下转过头去,指着言几道大声道,“月和仙姬,这一位乃是我家老爷座下四弟子,我家老爷有请,还请仙姬随青某来。”
月和再是一礼,出了飞车,脚踩一朵烟云随着青雀往宝船飞去。
这时宝船上月紫剑柳眉一紧,望了一眼许相文,蹙眉道,“师兄,这云师弟怎会与水云上法界有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