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人间一炼气士,哪里当得仙人之称?我名江涣之是也。”江涣之轻一摆手,笑言道,“两位少侠,此山每到夜间便有夜伏猛兽出没,我看不必再走了,便在此地稍作歇息,明晨再做赶路如何?”
他说罢自顾盘膝坐了下来,眼前那灵光一卷现出桌椅,其上摆满佳肴,和声道,“二位用上些许。”
越语空连忙一拜,正声道,“小子越语空谢过仙长。”言罢,也是极为爽朗就地坐了下来。
江涣之微微点首,俄顷望向行痴,见他挺身立着,手中拿着佛珠,目中似有一汪静水,倒是有了佛门高士的气度,他也是不禁叹服。当即笑道,“小和尚,你我虽非同道,但是也不妨坐下一同品尝佳肴。”
“贫僧功行粗略,当不得和尚之称,施主好意,贫僧谢过了。”行痴此刻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唱了一声佛号,便在一旁盘膝坐了下来。这和尚乃是尊称,非是一般比丘僧众可以当??,他非师非长,自是不敢托大。
“哈哈,在下也不是小和尚你的施主,小和尚怎得称我施主?”江涣之甚觉有趣,拾翠洲也有一二家佛门宗派,不过这些佛门宗派却只会些世俗武功,拳脚虽有可取之处,然而并无神通之法。因此,他也从未曾与佛宗门下有过交谊,今日见得行痴只觉兴趣十分。知晓佛宗修士尤爱那等机锋争辩,当下也是有心试上一试。
“我佛有言,万物皆是布施,檀越虽不是施主却是施主。”行痴目中无有半分犹疑,他虽对此人仙人身份十分好奇,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佛道之争终有一日是要浮出水面,此事事关道统,无有半分后退之理。
江涣之轻一摇头,这小沙弥不过读了几日佛经此言一出已是知其高下,未得正传,却是无有必要再是争论下去。当下与越语空对坐下来,而那行痴小沙弥则是趺坐一旁,目中坚定,一语未发。
及至夜间,明月高悬,江涣之与越语空相谈极是欢快。数个时辰转瞬即逝,江涣之即是起了身来,道,“越兄弟,江某尚有些许要事,不能久留了,就此告辞。”
越语空连忙回了一礼,面色却是有些沮丧。他有意拜其为师,奈何江涣之道他们并无师徒缘分,并不愿收下,只愿平辈相交。
江涣之见此心中微微点首,走了几步飘身入空,忽而回过头来,对其言道,“越兄弟,蒋某再问一句,你果真是要求道?”
越语空顿时大喜,以为对方回心转意,当下就是铿锵应道,“此心无悔,此志不改。”
“好好好,你我虽无师徒之缘,可是毕竟相识一场,我可指你一个去处。此去往南不歇一千五百??,有一仙家圣地唤作玄音洲。洲上有一仙真高德,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每逢朔望便会开坛讲道,你若有心求道可前去那一处。”说完,天中灵光骤散,再是看时已是了无痕迹。
越语空顿时欣喜万分,大声道,“谢过江仙长。”当下就是背起宝剑快步如风往南而去。
行痴也是站起身来,犹豫片刻亦是跟了上去。
那傅姓修士望着二人背影,不禁嗤笑一声道,“江贤弟,那佛宗与我玄门羽士向来不两立,贤弟将那小沙弥引去玄音洲可是要迫使玄音岛主做出抉择?”
“怎敢?”江涣之摇头一笑,道,“我玄门与佛宗自然不可有瓜葛,否则瓜田李下难免惹人猜忌。只是那位越语空小兄弟与我却是有一段因果,其人既然有求道之心,为何不去成全一番?”
傅姓修士不住摇首,道,“那小儿虽是眉清骨秀,然而却是天道不眷,玄音岛主便是再有神通又岂能逆天而为,何必做这无用之功?”
“傅道兄,即是江道兄与那稚子有因果牵连,自然要一剑斩断,此事过后,又去一桩枷锁,不是妙极?”媚娘轻轻一笑,望着江涣之神色越是疑惑。
“有用无用皆在随心,若是事事算计得失,我心岂能圆融?”江涣之忽而发出一声大笑,旋即对着两人拱了拱手,道,“蒙二位道友多年照顾,此番饮酒是不成了,蒋某上有一事,不得不办,告辞了。”言语一落,冲起一道赫赫灵光,倏尔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