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微微抬起来,就见得一架墨兰盈香屏风前坐了一横眉眺目的坤道,正是封离婵。他当下微微低首,上得前去一礼道,“弟子拜见师伯。”
“你这虚伪,”封离婵见他执礼甚恭,心中甚为欢欣,不过嘴上却丝毫不饶人,道,“你已是成了元婴之人,不爱来我这处走动也是有的。”她说着柳眉一挑,也是站起身来,指了一张蒲团道,“云师侄,坐罢。”
“谢过师伯了。”云沐阳微微一笑,坐下之后抬目道,“师伯伤势可是複原?”
封离婵听到此言目中流露出一股怅然之色,以她资质,若是长久修行下去未必没有成就元婴的一日。只是前时她已是被人斩下一臂,虽是得了灵药不至于肢体不健,但是毕竟失了些许本命真元,即便能够修炼到得元婴境界,也是过不了阴真小雷劫。
她这般想着不禁长叹出声,俄而却是精神一振,道,“云师侄我今日请你来此也是为了此事,你是修为有成的得道高人,对我如今困局必定是深有了解,是而才将那一枚霞英珠赠了与我,是也不是?”
当日为挑起两派争端,她不惜被斩去一臂,也是丝毫不悔。
云沐阳轻轻点首,那鄂从龙所欲元剑剑气极是不寻常,若是同辈修士被他砍去一臂接回去也是无妨,但若是功行相差甚远,那便会被这剑气扰了真元。他道,“封师伯定然知晓了霞英珠用处,此宝珠虽可解困局,只是解了困局之后那又是一处难关。”
霞英珠不可擅用,虽是可以避阴真小雷劫,但利弊共存,渡过此劫之后便再无进益之可能。
封离婵听了此言神情并无多少变化,原先还想着云沐阳见多识广是否有这等宝丹能将她本命真元补益回来,不过既然不曾开口那便是无有法子了。她心中已有了准备,此时反而变得极是坦然,道,“云师侄有了你这霞英珠我是定可破开关隘,若是无有你这霞英珠我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云师侄,今日也无他事,只是请你过来小坐。”她想通透之后面色一变,笑容满满道,“只是你若有甚么可以提升功行的宝物便就留了与我,来日我成得元婴也可助门中一臂之力,你可莫要吝啬。”
“弟子岂敢,只是门中还有一事须得师伯亲为,若是师伯现在便要清修恐怕不能。”云沐阳朗声一笑,便把那魔虫之事告知了她,道,“师伯那一对宝葫芦极是厉害,若能将那魔虫捉来定是大功一件,门中也会尽全力相助师伯。”
封离婵听了也是不住点首,她那葫芦确实不凡,若是她法力足够便可乘纳一海之水,区区一些魔虫根本不足为虑。不过面上却是啐了一口,“尼莫要打我这葫芦的主意。”
少时她便向云沐阳请教修行疑问,许多疑惑经他讲来顿时明了,足足过得两个时辰莲花峰来了掌门真人法旨,她还是意犹未尽。不过也知门中之事紧要,不敢耽搁,道,“如此我便先去处理此事,待得此事毕后我自会上门。”
言罢出了门外将那猞猁绳索解了跳了上去,便要驾云往外遁去,只是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事,抓住猞猁缰绳,回过头来道,“若论天资耐力悟性,洛师弟都是上上之选,未来必定不可估量,如今门中可堪为助力的并不多。”
说完之后,一拉缰绳,座下猞猁足踏祥云便就飞出山外。
云沐阳听了此言也是不禁点首,如今最缺的便是人手,他派之人只可为手中刀斧,真正行事的还需是门中可以信赖之辈。他心中一想也是腾起一道虹光回了琴崀府。
到得琴崀府后,梅玄贞等人都是欢欣不已。梅玄贞等弟子皆已知晓自家恩师任了山门护法之事,也是欢欣。当日云沐阳请了秦灵到得琴崀府,将诸多事宜都是交之与他,其后出得又将司马靖唤来,见其功行已足,甚为欣慰,指点一番之后便就带了门下弟子去了则阳峰则阳府。
又过两日,公孙掌门遣人到了则阳峰,言道乃是归真观衞成魁真人携门下弟子到此,请他往莲花峰,他也是欣然前去。
莲花峰莲华台上,公孙掌门与衞成魁对坐。衞真人略带愧疚道,“公孙道兄,前次魔劫西沙九州,非是贫道不愿来助拳,而是实有隐情,个中详细公孙道兄必然也知。这天地杀劫一起,若要平复灵机,非此法不可行。”
公孙掌门把手一摆,笑言道,“衞道兄不必如此说,某非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设身处地,也知若是我灵药仙宫不能度过这难关便不能再谈往后之事。”魔劫之事虽重,他与衞成魁交情虽深,但是其一旦出手相助便不再是一人之事了。
昆仑早就有意令天下众修士对抗魔劫,以此来逐渐平复灵机清气。其本就是在九州腹地,周边有诸派围拱,不虞外敌邪魔,是故无有丝毫可以忧虑之处。也因此故,大遣门中弟子往外海而去,若能将那些修士聚拢一起便可使得这天地杀劫早一日过去。昆仑道宫也可凭此在此奠定九州道门执牛耳之位。
衞成魁郑重点首,道,“公孙道兄果非常人。”他说罢又是望向对方,却觉好似看着大海汪洋,气息澎湃宏大,远远不是寻常元婴一重修士可以比拟。他心中暗暗惊叹,少时他沉了沉眉道,“公孙道兄,我听闻贵派云沐阳道友也是一步成真,不但如此还将清河剑派成谨辉斩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