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真人,你意欲为何,以下犯上?”一个身着八卦袍的黄衣道人,拂尘一甩,冷着脸站起身来,喝了一声道,“忤逆不尊,你是要被逐出昆仑?”他乃是江氏江瞬,在门派之中多是中立,或是靠向掌教真人,只是此一回却是不可放任了。
昆仑道宫何时出过这等大逆不道之人?竟敢当面顶撞胁迫尊长。若是听之由之,那今后人人都敢如此,又要礼仪何用,又要尊卑何用,又要门派何用?众修士皆是盛怒,纷纷要求段玉玄立刻惩处越栋昆。
越栋昆丝毫不为所动,一双冷目寒光大放。
段玉玄就知不好,这位师兄除却掌教恩师之言谁人都是劝之不动,行事向来是只凭心中喜好,此一回认定了各位同门欲坏掌教功行,只要这些人胆敢踏出殿门,那必定会以死相博。
他立刻下得座来,对着越栋昆揖首一礼,而后就道,“林长老殉道,我等岂可坐视?本座欲起金桥,前去东南神州、正东阳州,剿灭魔氛。”
“段府主,魔氛自要扫荡,只是府主之言未免轻重偏颇。首要之事乃是破开那天地同辉,这魔门神通唯有请得掌教真人钧旨才可。”王哀哂然一笑,岂是不知对方用意何在,一直以来未曾寻到正大理由,此一回那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段府主几番行事皆是行错,使得我昆仑道宫声名愈下,段府主你今日坐在此位却是作何感想?老道以为当是要另选贤能。”林净朋跨步过来,两目当中怒火熊熊,这一回死的却是林氏赤阳真人。每一位赤阳真人都有可能叩开天地屏障,炼就元神,然而却是殒身在外。
“我昆仑道宫声名岂是别人一言可定?”段玉玄长声大笑,两目不住颤震,坐回座上,目光扫过众人,手中就有一只印玺虚影现出,道,“我段玉玄能否居此位,也不是诸位长老可评说。
本座已有谕令,午时打开虚空两界金桥,如有违者按门规论处。”
随他一声令下,众人便是在不服气见了掌教真人真宝也是低下头去,纷纷施礼。便在此时,紫玄殿猛然一震,当下几位元婴一重修士竟是扑倒在地,十分狼狈。旋而万千瑞霞竟是透过重重禁阵,清光瑞霭照在大殿之上,众人如在灵机海洋之中,来回荡动,缕缕清气皆是透体而入窍穴。
“这是…”段玉玄浑身一震,面有激动之色,而后顶上月窗一开,神识往外探去,玉虚宫中万缕精气腾空而起,霞光普照,天与地同色,瑞云紫光遍铺穹苍。而在此时天柱之上无穷灵机倾泻而出,随后犹如天河倒卷一齐奔入玉虚宫中。这时天中日光辉芒大声,旋而有玉兔东升,一时之间日月同空,气成浩荡。
段玉玄喜极而泣,他负手望天,极力装作语气平淡道,“此是掌教真人之令,待得金桥打开,再行查实林长老身殒之事。”
他这一言却是无人再敢反对。
而在麒麟崖中,荀豫章端坐座上,眼前一面方镜。他起手一点一抹浩然之气掠过,俄顷就见那方镜内中缕缕霞烟腾荡,结成朵朵莲花,随后现出一个面容苍老,肤如枯木的老僧来。
这老僧目光却是幽深如海,不可捉摸,他点了点头,发出略带沙哑声音道,“荀圣,贫僧有礼了。”
荀豫章也是微微一礼,沉声道,“不言尊者,老夫见得天中日月并行,紫气浩荡成河,万里皆可见此异象,此分明是那弘太初炼就元神之兆。先前老夫观测气机却是还需三十载,今日一看定是弘太初以法宝遮掩天机,令我等不能窥出虚实。”
“此是昆仑道宫内部之争。”不言尊者轻一点首,未几,慢悠悠道,“昆仑天柱应此势,清灵之机骤去,浊气蛰伏已久,正是现世之时。方才贫僧观气,彼岸花开可见冥河虚影。如此看来先前猜测不错,我等应当又会多一援手。”
“彼辈自称鬼神,虽也源于九州,却非同道。”荀豫章稍一犹豫,而后目中微微亮道,“但此大争之世却正是应当。”佛脉与儒脉皆需立足红尘世俗才可长久修行,却有共同目标,但那鬼道不同,是故他才如此说。
“天地灵机皆来于阴阳转化,阴盛阳衰,便需革故鼎新,若是打破这平衡那便是干坤倒换之始。”其便认为天地必定要阴阳均衡,一旦有偏立时便要改变。他继而言道,“昆仑道宫以一己之私,欲改天数轮转自然之道,天机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