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距离次州之事已是过去十月,但见朗朗晴空之下偶有浮云青烟掠动。次州之南飞来一道白烟,忽而落在地上激起泥尘,里间就是走出一个眉目清朗、长身伟岸的年轻道人,一身黑衣,双目闪动似有烈芒射出。
“便是此处了么?”这年轻道人将目光一收,似有疑虑。
这时似有一严肃声音在其耳边响动,“不用怀疑,这处便是次州灵药宫所在,只是被元神真人法力所毁,如今你所看到的皆是修士以法力聚起,营山造陆,牵引山水,已是失了自然之道。”
年轻道人有些惊讶,不单单是惊叹于元神真人的法力,一路行来山摧水断,难见生灵,也是对灵药宫能在元神真人手下硬撑过来感到震惊。
“不必想了,你照我所说去做就是。”他心中念头闪了一闪,耳边又是响起那道严肃声音。
他一点头道,“多谢苏真人指点。”
“咦?怎么那人也来了?”严肃声音不禁一低,继而道,“此人极为不凡,身上似有异宝遮掩了气机,老朽却是看不出她来历,如无必要莫要与她会面。”
年轻道人皱眉点首,俄而一阵香风吹来,就见一个身着素白道袍,眉目如画的女冠手执拂尘足踏粉霞而来。这女修行到近前,立在云霓上,稽首一礼含笑道,“原来是章辞章道友,贫道失礼了。”
章辞看颜双华一眼淡淡一点头,也是不多做理会,转身就走。
“章道友且慢,”颜双华美眸轻轻挑起,嗤嗤一笑,就是喊了一声。
“颜仙子有何见教?”章辞皱了皱眉,转过头来似是不喜。
“道友莫要误会了,贫道见道友欲往灵药宫去,恰好,贫道与灵药宫护法真人乃是故交,此番来此也正是要前去一叙旧谊,道友不若同行?”颜双华玉容正了一正,足下踏着莲步过来。
“不必了。”章辞不待她多说,脚下一顿立刻化作一道素白烟煞遁走。
颜双华见状努了努嘴,又是扑哧一笑,眸光上抬似乎是在沉思。少顷也是起了一道云烟行去。未有多久,见得原先九连山脉已是不存,只余高山摧毁所化成的一座巨大高原,土石乱堆,而正中就有两座奇峰悬于半空,只能看得其中半山景色。
悬空仙山旁侧又有千百浮岛流瀑,灿灿霞光撑起,却是数只身披彩羽的巨大妖鸟所发。忽而她似乎心头一惊,举目看去,一柱奇石堆砌摩天接云,就有一头九首凶鸟单足而立,目光凶戾倨傲大有睥睨天下之感。
她不敢多看,心中暗道一声,“这灵药宫竟是变了这等模样。”当下轻一点首,也就规规矩矩前去。过不多时,行了百余里,见得一高大牌坊,牌坊石柱下方压着两只石兽,旁侧十数个身形壮硕乘骑异兽的力士守着。她上得前去,却见章辞也是负手立在一旁。
她微微一笑,上得前去,
含笑道,“还望力士通传,贫道颜双华乃是云沐阳云真人故交,今日特来拜会。”
这时内中转出一个年轻修士来,却是司马靖。他还了一礼,歉然道,“原来是颜仙子,却请仙子恕罪,因我仙宫之事近来多有魔头来扰,护法真人闭关已久,如今门中乃是张真人掌事,若是仙子不怪罪,便请仙子到馆舍稍作等候,我即刻去请了梅真人来。”
她笑了一笑,目光一瞥那章辞,两眸闪烁,知晓那章辞定然是被人轻视了不愿意去那馆舍,只想前去见云沐阳。她轻摇螓首,笑道,“司马道友不必客气,近来魔门越发猖獗,万事皆要小心才是,贫道不请自来本就是失礼。”
司马靖不禁松一口气,因灵药宫护山大阵毁去,近来常有妖魔混进来,无奈之下只得起了法阵,不可让外道之人随意进入。不过此法不能长久,但若能再撑得一月,护山大阵就可建成半数,那时就不必用这下策了。
灵药宫借了归真观阴阳宝镜,悬挂在出入之所,否则现下只需二人从宝镜下方走过,任你是何等人物也能照见。只是数日前有两头大魔闯入进来,被梅玄贞察觉,恶斗一场终是将魔头拿下,现下却是在用这宝镜炼化魔物,抽不出手来。
司马靖再是一礼,言道,“那请颜仙子往馆舍一行,待得禀明了几位真人立刻来请。”
颜双华轻一点首,旋而转头道,“章辞道友,这几日总有妖魔前来,还是先在馆舍等候。”
“颜仙子自便,贫道便在此处等候。”章辞面无表情,见其含笑离去,这时就是心念沟通,道,“苏真人,这灵药宫气量未免太小。”
他才说完,耳边就是传来苏真人声音,“这却是你想左了,灵药宫此举既是御敌之法也是向天下道门宣示,其与昆仑决裂,来者非友即敌。”